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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音顿住，直视安楚溪，字字泣泪。

　　“你的白头之约，你的鸳鸯之誓，你可还记得？”

　　安楚溪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墨含宸凄然一笑：“十七岁的你说你会永远爱我护我，就连在街边随眼瞥见的玉簪也会想到我，可如今，你的心里可还有我半点位置？”

　　二十七岁的安楚溪忘了十七岁的他向她求婚时的热忱，也忘了订婚后他对她的承诺。

　　安楚溪，变的人是你！

　　她的眼底一片凄凉。

　　看得安楚溪心里莫名烦躁，他移开了视线，语气漠然。

　　“十年前的事，不记得又如何？”

　　话落，他甩袖疾步离开。

　　墨含宸僵在原地。

　　寒风灌心。6

　　血腥味好似从心口直呛喉咙，再被她死死咽下。

　　自从这次争执过后。

　　安楚溪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她正院。

　　而十七岁的安楚溪同样在那次通信过后，没再写任何话。

　　墨含宸却从脑海中更迭的新记忆中知道。

　　十七岁的少年如他所言拿走了幼犬，让她免于被咬伤，花灯节那日，他亦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两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分离。

　　年少的他们，感情日渐浓烈。

　　可即便如此，也并未改变二十七岁的安楚溪对她漠然无情。

　　这夜。

　　墨含宸终究还是忍不住拿起笔写道：安楚溪，你不该对墨含宸那么好，你不该让她爱上你。

　　这次，纸面上竟很快传来回应。

　　十七岁的安楚溪不屑一顾：听你话才会后悔，成亲后我会跟墨含宸相爱到白头。

　　墨含宸心口猛然一刺，似有大石头堵在心口。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十七岁的安楚溪这般执拗。

　　她已经不知道还要怎样才能让他离自己远点。

　　蓦地，灵光乍现。

　　墨含宸疾笔写下：倘若你执意和墨含宸成亲，她会死呢？

　　心跳倏地加快。

　　手心竟隐隐冒出细汗来，她不知这样拙劣的谎言，能不能骗过十七岁的安楚溪。

　　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应。

　　门外却忽地传来婢女的焦急呼唤：“夫人，大人唤您立马去趟侧院！”

　　墨含宸一愣，下意识皱眉。

　　心底生出一抹烦躁，但即便如此也只能动身前去。

　　她收好信纸离开。

　　外面淅淅沥沥又下起雨来。

　　墨含宸撑伞到侧院，就见安楚溪正细心扶着苏思晴出来，就连宋母也在。

　　他们一家人就这么望着她，压得墨含宸心口沉沉。

　　她收伞径直走进去，问：“夫君这么急叫我来，有何事？”

　　不等安楚溪说话。

　　苏思晴先开了口：“姐姐，我昨夜做了个怪梦心有不安，想去祠堂替孩子祈福，可我这身子实在不适，也怕有万一，还得麻烦姐姐你了。”

　　墨含宸眉梢冷下来。

　　“……你让我去跪祠堂为你祈福？”

　　苏思晴不说话了，只泫然欲泣看安楚溪。

　　墨含宸同样看向安楚溪。

　　这样荒唐的提议，他竟然也能答应？

　　墨含宸攥紧手，从喉咙挤出话：“你要让我跪吗？”

　　安楚溪看她的眼神异常冰冷，薄唇冷启。

　　“来人！带夫人去祠堂祈福！”

　　有什么轰然碎裂。

　　墨含宸心底那最后一点爱也被他彻底踩碎。

　　被押着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直到次日清晨，墨含宸才被扶起回院子。

　　刚进屋到桌边。

　　看见十七岁的安楚溪给了回应：我能改变之前带给墨含宸的不幸，日后也会如此。

　　一番话信誓旦旦。

　　可落在此刻墨含宸眼底，却只有两个字：可笑。

　　她眸色发红，顾不上浑身湿漉漉，颤抖着手取笔落字：你改变不了！

　　泪水混合着身上的雨水滴落在纸面上。

　　墨含宸字字下笔极重——

　　因为你安楚溪，未来宠妾灭妻，会负墨含宸！

第9章

　　——你会为了苏思晴冷落委屈墨含宸，你会为了苏思晴踩踏着墨含宸的真心自尊，你会为了苏思晴夺走墨含宸的一切！

　　——你安楚溪，口口声声的喜欢，到最后都会化为云烟消散无影！

　　墨含宸写完就收起了信纸。

　　不再管那头是否有回应。

　　踏出门，她当即叫人整理嫁妆单子。

　　里面出现很多，她原本从未见过却存在于新记忆里的东西。

　　——那都是十七岁的安楚溪在婚前特意给她备的。

　　墨含宸觉得好笑。

　　新旧回忆在她脑海交织。

　　旧记忆里曾经的冷淡十年，到新记忆里真切爱过却同样归于漠然。

　　她一时竟分不清何种才更痛苦。

　　唯一能论证一件事，那就是——原来无论如何，二十七岁的安楚溪都不会爱她了。

　　心已经痛到麻木。

　　始终未能下定决心的事，如今也终于落定。

　　墨含宸起身到桌案前，拿起笔墨。

　　和离书一气呵成。

　　落下最后一个字时，她心里竟无比轻松畅快。

　　笔墨尚未干，墨含宸脑海里又想到了十七岁的安楚溪，心口微动，她抽出手记里的信纸。

　　却见上头浮现字迹，年少的安楚溪问她。

　　——纸中仙，你是未来的墨含宸吗？

　　墨含宸愣住。

　　与此同时，新记忆猝然涌入脑海。

　　她看见十七岁的安楚溪带她去了诗会，她在他的鼓励下提笔写诗，他看见字迹却愣住了。7

　　看来是那时便意识到了字迹。

　　墨含宸神色复杂，盯着纸面。

　　她没有否认。

　　——是。

　　千斤重的一个字。

　　得到确认，那头的字迹竟带有几分颤抖飘忽。

　　十七岁的安楚溪问：你那日写的那番话，不是预言，而是将来的我对你做的？我在将来竟真的会负你？

　　隔着纸面隔着十年光阴，墨含宸仿佛都能看见年少安楚溪的不可置信。

　　墨含宸默然片刻，又写下一字——是。

　　那头安静了片刻，才缓缓浮现字迹。

　　十七岁的安楚溪问：你拼命阻止我娶你，一定是将来的我伤透了你的心，是吗？

　　像是有什么狠狠扎在了心口，疼痛猝然袭来。

　　墨含宸眼眶一瞬红了。

　　她原以为自己足够死心，可年少安楚溪小心翼翼的关切，让她心里筑起的高墙在这刻轰然倒塌。

　　泪水滴落在纸面。

　　墨含宸捏紧了笔杆，终究还是狠下心来落字：是。

　　她又加上一句话：所以请你放过我。

　　那头却没再有任何回应。

　　墨含宸放下了笔，不再多言。

　　她了解安楚溪的执拗，他不会放手的，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他一贯如此。

　　不再管信纸上的回应，墨含宸擦干脸上的泪水，直接拿起旁边的和离书。

　　她将嫁妆里安楚溪送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出来。

　　“来人！抬着这些跟我去书房。”

　　一路到了书房。

　　安楚溪见她进来这架势，当即拧眉。

　　不等他开口，墨含宸径直走上前。

　　“这些是你曾经送我的，现在我悉数奉还。”

　　见她神色认真，安楚溪冷下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