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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庭桂忍着腰疼，在一旁忍不住道：“你打我的时候怎么不嫌手疼？”

杜如风霎时沉了脸，冷淡扫去一眼，杜庭桂顿时害怕的噤声。

夏景昀冷哼一声，头也不抬：“照你的意思是，只许你大哥掰断他的手，不许他打你？你那张狗嘴里吐不出一句人话，挨打是活该，你大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断他手，这叫什么？你杜家好大的威风！”

杜如风面露尴尬：“是我的不对……”

夏景昀冷哼一声，朝夏云飞道：“走，我们去找个大夫瞧瞧。”

夏云飞依言点头，拉住她腰间一小截衣袍，可怜兮兮的跟着人出去。

江运南一见人走，急忙跟上去：“乘风，我知道有家医馆——”

江绥与杜庭桂大眼瞪小眼，二人脸上身上都挂了彩，面面相觑，眼见着杜如风也追了出去：“这就不管我们了？”

二人扶着腰，哀着声也跟了出去：“哥、哥你等等我——”

江运南迎着人潮倒退走着：“乘风你几时回来的？我前两日就听到消息了，正打算去寻你，没想到居然在西临见到你了，你回来了我真高兴——”

夏景昀不耐烦道：“闭上嘴。”

江运南咧嘴一笑：“人长一张嘴就是用来说话的，闭嘴这得少多少乐趣啊？你在燕京这么久，我几次想去找你，可因着公事一直耽搁，这下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夏景昀只觉得脑瓜仁快被他念炸了，沉着脸进入医馆，大夫给夏云飞查看伤势，见她脸色不好看，只当夏云飞伤得不轻，不敢轻易懈怠。

江运南又道：“乘风，这位小公子是你什么人？长得可真俊。”

夏景昀微微拧眉。

江运南只想与她说话，又道：“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你往日不是最爱吃良记的荷叶熏鸡吗？那儿新酿的酒还不错——”

夏景昀冷着脸看过来打断他：“江运南，你能不能先闭上嘴？”

江运南被她冷眼相对也不生气，点着头道：“好我先闭嘴，等大夫看完伤我们再说。”

江运南闭上嘴，杜如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轻轻嘲笑一番。

夏景昀被江运南炮仗似吵得拱火，又见大夫小心翼翼一脸凝重模样，心下不快：“你笑什么？”

杜如风笑脸一僵，尴尬摸了摸鼻子，说：“我没笑。”

夏景昀冷笑一声：“你最好祈祷他手没事，不然今天这医馆你我只有一个能站着出去！”

杜如风苦笑一声，说：“我真没碰他。”

“嘶——疼——”夏云飞忍不住轻呼。

杜如风哪能受这冤枉气：“小兔——”

夏景昀脸色阴沉：“杜如风！”

杜如风霎时憋屈，这口气不上不下的憋着：“……兔子真可爱。”

大夫左右瞧瞧，别说伤骨头了，连个印也没有，冥想半天，故作镇定从柜子上取来一个小瓶子，道：“用此药一日——一日两次吧，两日便可痊愈。”

夏景昀付了钱，带着人出去，江运南这才又道：“乘风，这位小公子是何人，你怎的对他这般关心？”

夏景昀不想回答他，带着人上了街就准备回客栈，江运南跟杜如风却怎么也甩不掉。

夏景昀停步：“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杜如风道：“不喝杯茶？”

江运南接道：“不吃顿饭？”

杜如风道：“不逛个楼？”

“不喝不吃不逛，闪开，再挡我路我动手了。”

二人面面相觑，这才让开路来。

第106章 谁的抱负

客栈里，夏景昀帮夏云飞抹着药膏，那节手腕白似皓玉，她留了力道也不免带起一片红来。

夏云飞轻轻抿着唇，不大高兴的样子，又有些疑惑道：“姐姐，不是说五大世家的少爷小姐都不待见你吗？怎么这个江运南与你这般熟络，竟连你名字也叫得。”

还乘风乘风——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

夏景昀说：“是这样没错，江绥见着我就跑啊。江运南与我同在军营，又是潜龙卫的人，他与杜如风都归我管辖。”

夏云飞道：“那他怎么直呼你名字？”

夏景昀说：“同龄人，除了军营内再小将军长小将军短的叫，挺奇怪的。”

夏云飞又道：“那他成亲了吗？”

夏景昀想了一瞬：“我走的时候还没有，眼下倒不知道了。”

夏云飞一时说不出话来，夏景昀答得太坦荡，反倒是自个心里莫名酸溜溜的，默了半晌，语气有些犹豫：“姐姐……”

“恩？”夏景昀收了药，将他袖口束好。

“你会不会觉得我一无是处……”

夏景昀听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抬眸，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夏云飞道：“他们个个英武不凡，不像我什么也干不好——”

夏景昀噗嗤一笑：“什么也干不好？这不是挺好的吗？我这几日不是全靠着你吃喝呢。”

夏云飞低头扯着袍子，这动作一向是他有话想说又别扭的征兆：“今晚你是不是要去找人？”

夏景昀望着外面天色，离黄昏不远，又低头看夏云飞，看他拽着袍衣情绪不高，遂道：“不去，找他们做什么。”

夏景昀说是不去，沐浴过后却怀着心思倚在窗旁出神，夏云飞将床铺收拾好，见她半天没有过来的意思，遂上前去：“不想睡？”

夏景昀说：“睡不着。”

夏云飞道：“在想什么？”

夏景昀沉吟不语，她只穿着里衣，外裳虚虚披着，夜风骤起，衣袍猎猎，带着发尾乱荡，夏云飞从身后抱住人，夏景昀手冰凉，被夏云飞握在掌中，带来温和的热度。

夏景昀说：“见到旧友一时只觉得恍若隔世罢了。”

夏云飞道：“你们——以前关系很好？”

“谈不上好坏，一个军营的关系。”夏景昀淡笑，话音顿了一下，眼里锐利的光一闪，说：“你可听过肃北轻骑？”

夏云飞在她肩上点了下头：“听过一二，但并不了解。”

无非都是肃北轻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云云。

夏景昀语气微沉：“肃北轻骑有一名号，唤潜龙卫，是我一手改建，杜如风与江运南都在其中，潜龙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男儿，他们经历过血战与绝境，在我手上从未受过败绩。”

夏云飞轻声道：“他们都是好样的。”

夏景昀道：“一年多前肃北出事后，潜龙卫被各营瓜分，青枫打探到的消息，只有江运南与杜如风还各自带领着一队轻骑，轻骑这些东西，只要指挥官不犯错误便是无解之物，眼下却是四分五裂，肃北一团糟，五城蛀虫不少，军营更是一盘散沙，几个老将又各自打着小九九，肃北防线一再被羗胡往南推，已经过了雪峰山脉，要不了几年，他们便能将肃北吞噬殆尽。”

夏云飞沉吟须臾，说：“肃北的情况确实乱，匪寇、流民、军营……每一处都存在大大小小的问题，要不然也不会困扰朝廷一年多。”

夜色无边。

夏云飞说完，默了一会，道：“你想如何？”

夏景昀幽幽道：“我想如何——这问题问得实在好。”

屋内安静顷刻，夏景昀的声音陡然锋利：“我不仅是想，我要！我要重铸轻骑，我要将肃北防线推回雪峰以北！我要让羗胡人知道犯境者杀无赦！”

夏云飞挨着人，第一次这么真切感受到她身上的锋芒，缓缓松开手，陷入一阵沉默里。

半晌，夏云飞道：“姐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非要将肃北兵权交给你了。”

夏景昀转过头来：“哦？为什么？”

夏云飞道：“这把刀实在太锋利，丢了实在太可惜太可惜，不论是谁都不甘心让之蒙于刀鞘中。若我是皇帝，就算心里万般怀疑揣测你是否有二心，在一切还未成真前，必定要让这把刀为自己所用。”

夏景昀目光淡漠：“刀也好，鞘也罢，他有他所求，我亦有我所求，他为江山社稷，我——”

夏云飞说：“为了肃北百姓。”

夏景昀眸色深敛，静静看着眼前人。

夏云飞歪了歪头，道：“姐姐说不出口的我都知道，什么赎罪什么愧疚都不是，姐姐心中装着千万肃北百姓，姐姐把之当成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