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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扑在床上，大力晃动关凛月的肩膀，但女人已经不会给他任何反应了。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得了肾衰竭......”

他自欺欺人地在地上又哭又笑。

他不是不相信，他是不敢相信。

三年前关凛月将一颗肾给他的时候，所有的一切还是好好的。

程煜内心里很清楚，关凛月为什么会得肾衰竭，

其实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如果自己没有同意程衍的计划，

如果没有同意关凛月将一颗肾拿出来送给自己，

如果，如果......

世界上有那么多个如果，可没有一个如果能够实现是。

错误已经铸成，没有后悔药可吃。

白燃并没有离开程家，她坐在楼下的客厅里，

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关里乐得了肾衰竭却不告诉程煜。

就算他们两情相悦怀了孩子，也完全没有任何道理。

门口忽然走进一个男人，

“你好，这是关凛月小姐的家吗？”

白燃点点头，

“是她的家，但她刚才已经去世了。”

谁料男人并没有伤痛，只是神色中露出一丝遗憾。

“我想知道程先生在这里吗？关小姐有一份遗书需要他过目。”

白燃带着律师走到二楼，

“他现在情绪不好，麻烦你缓一缓再告诉他遗书的事情。”

“抱歉小姐，这是关小姐的意思，要在他死亡之后，立刻告诉程先生遗书的内容，我只是照办而已。”

卧室里，程煜依然跪坐在床上，满眼痴迷的看着关凛月已经死去的脸庞。

“你好程先生，我是关小姐的律师，她有一份遗书需要你过目，并且的遗体我需要带走，因为关小姐的遗愿是想要将遗体捐赠给医学院。”

程煜难以置信的抬头，他双目赤红的盯着律师，

“你给我滚出去。”

律师没有丝毫惧意，推了推眼镜，

“抱歉程先生，我只听关小姐的吩咐。”

程煜继续盯着他，好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即将扑上来将他撕碎。

律师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由我来宣读关小姐的遗书。”

第10章

窗外的晚霞变得艳红，但晚霞的出现就意味着太阳的落下，

就像程煜对关凛月的爱意，迟到，并且无法挽回。

“我这一生活得很失败，我喜欢的爱好没有实现，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律师机械的声音响起。

他念着关凛月的遗言，

像是强硬的在程煜眼前撕开一道残忍的真相。

“......我的未婚夫三年前去世，我曾经以为，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死在了他最恣意张扬的年纪，我痛苦万分，甚至做好了和他一起奔赴死亡的准备，但后来我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死......”

听到这里，程煜瞪大了眼睛，他立马转头看向关凛月灰暗的脸。

“......欺骗我，只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一颗健康的肾，送给他的弟弟而已。”

仿佛有一道闪电直穿过程煜的后背。

原来她早就知道，所有的这一切，她早就知道。

他急忙紧握住关凛月的手，放在嘴唇上亲吻，

“不是这样的，阿月不是的......”

只是关凛月，再也听不到了。

律师继续念着，

“我死后，遗体将捐赠给医学院，我不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我想干干净净地离开。”

程煜泪流满面的看着她，

“不可以，我不同意！”

但他没想到，后面的话才更令他绝望，律师机械的声音继续在卧室里响着。

“我恨我的未婚夫，我更恨他的亲弟弟，是他们两个毁了我健康的身体，也毁了我求生的希望，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

永远不会原谅。

这就是关凛月留给程煜最后的话。

律师离开之后，程家大宅陷入了一片寂静。

白燃站在卧室的床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程煜。

“你知道吗，她查出来怀孕的那天，我正好在医院值班，我碰见她了。”

白燃轻轻的说着，就像是在对一个老朋友倾诉。

“她跟我说对不起，她说会把孩子打掉，不会妨碍你和我的感情。”

白燃的眼眶里渐渐蓄起眼泪，

“程煜，我们有感情吗？”

程煜低着头，好像一尊雕塑一般，没有说话。

“我其实很愧疚，那天听了你的提议，陪你吃了顿早饭，在关凛月面前演了那出戏，假装我们的感情很好。”

她的声音里渐渐染上哭腔，

“在没有拿到那张报告之前，我甚至觉得她的死，我也有责任。”

白燃是白家的独生女，一直活的骄傲张扬，她从没想过世界上还会有关凛月这样傻的女人。

为了别人，为了一个从没给过她温暖的人，甘愿安静地赴死。

“我那天帮她预约了第二天的手术，但她没有去，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是因为你把她关起来了，对吧，程煜？”

程煜痛苦的闭上眼睛，自己到底欠了关凛月多少？

数不清，也算不明。

三年前，她给了他一颗肾，

三年后，她又在自己肾衰竭痛苦万分的时候，为他怀着孩子，还要忍受他言语和身体上的折磨。

“你真不是个东西，程煜。”

白燃擦擦眼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第11章

夜幕降临，太阳又再次升起。

程煜依然跪坐在关林月的床前，

他眼神空洞的盯着那张已经空掉的床铺。

关凛月的尸体已经被带走，

遵从她个人意愿，捐赠给了医学院。

可程煜依然跪在那里，像是赎罪，像是道歉。

“阿月，你真的那么恨我吗？恨到连你的身体都不留给我吗？”

“阿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得了肾衰竭，如果你说了，我会倾尽所有，哪怕全世界范围内，我也会给你找到配型。”

“你为什么忍心抛下我，还带上我们的孩子一起，你是想让他在天上陪你吗？”

说到这，程煜低头自嘲般地笑了笑，

“不对，你怕是根本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吧，他流着我的血，自然不会得到你的喜欢，因为你恨我。”

男人的声音染上一丝哽咽，

“可我，我很爱你，我只是想你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

楼下的门被人敲响了，程煜丝毫没动，

直到他听到大门被人破开的声音，他也只是回头看了看。

“程煜，你为了一个女人，要这样不死不活的到什么时候？！”

一阵劲风从程煜身后抽过来，

木质的拐杖打在他的后背上，疼痛瞬间遍布全身。

程煜被抽的趴在了床上，

他扭头看到是自己的父亲，正怒气冲冲的站在床前，用拐杖指着他。

他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继续盯着那张空掉的床。

“父亲怎么来了？你是来看我怎么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拐杖再次啪的一声抽到他的背上，

“最爱的人？你丢不丢人，赶紧给我起来滚回公司去，你哥已经走了，国内的公司需要你来支撑，你不能有一丝懈怠！”

后背火辣辣的痛感，刺激得程煜太阳穴突突跳，

他费力的从床边爬起来。

“说到我哥，我突然想起来三年前程衍的计划，是你默认的还是你提议的？”

程父抬头看他，拐杖在地上一磕，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在对你的父亲说话吗？”

程煜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往前走了一步，逼的程父往后退。

“对，我就是在跟你说话，我在问你是你提议的还是你默认的？”

程父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个曾经胡作非为，天天惹祸的小儿子，

已经长成了一个狠辣无觉的男人。

他避开程煜的视线，

“我只在乎，你们兄弟两个能不能处理程家国内外的生意，至于你是站着处理，还是躺着处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也就是说，他根本不会去建议，程衍以假死来欺骗关凛月给程煜送肾的做法。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程煜扬起嘴角，但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我要杀了程衍。”

他的声音冷静，并不像激愤之下的冲动之词。

程父震惊的胡子都抖了抖，

“不行！”

“你说不行没有用。”

程煜转身就走。

门口两个跟随的保镖走进来拦住他，

程煜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老头已经被气的脸色发红。

“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父亲留下你！”

这句话很短，

但信息量很大，

程煜愣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他这次是真的笑了，眼睛里都满含着笑意。

“原来我不是你亲儿子啊？”

第12章

程父撑着拐杖在一旁的小沙发坐下，静静的看着程煜的眼睛。

“你是阿衍母亲的朋友的儿子，更确切的说你是她的遗腹子，而她在生你的时候难产而死，所以阿衍的母亲收留了你。”

就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断言了程煜的一生。

他并不是程家的亲生孩子，

所以在他肾衰竭时，程家没有任何理由救他。

而他就在前天失去了关凛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同时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人

“三年前阿衍的决定是背着我做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他救了你。”

“是吗？”

程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