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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萧璃在谷中时，就发现不论师姐还是师妹，都对兄长如此皎皎之人有些别样的心思。

　　而那时的他，一张冰块脸配上那张蹦不出几个字的嘴，就能把人给冻死。

　　萧璃想起江入年看见自己时的神色。

　　上一刻还在冷着脸训人，下一刻就和春风融冰似的。

　　萧璃的心突然乱了两拍。

　　可又觉得这是自己当作兄长的男人。

　　她下意识地就想把林阁老嘴里的“殷勤”给洗清。

　　“我和兄长，应当是什么也没有的。”

　　这声刚落，就听见东西搁在桌上的清脆一声。

　　萧璃闻声转过头，看见一身白衣的江入年在屋门口。

　　“林阁老，您要的玉罐。”

　　背着光，萧璃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却觉得这人心情不太美好。

　　分明她也没说错，却莫名感到心虚。

　　“好，先放哪儿吧。”

　　林阁老正忙着给萧璃配药，头也没回地吩咐道。

　　萧璃没忍住，往江入年身边凑了一下。

　　他没什么反应，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林爷爷！您要的小帮工我给您找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

　　不多时，萧璃和江入年便看见雏壹拽着云觉匆匆跑来了。

　　林阁老戴着副小眼镜，打量起这不请自来的两人。

　　“他？”

　　看完，小老头不屑地哼了声，吹起自己的下巴上的白胡子。

　　“他要是来我这儿了，你少不得天天来。我这药庐还有没有安静的时候了？”

　　雏壹脸颊绯红，一跺脚：“您！这说的什么话！”

　　云觉没什么反应，只是朝萧璃稍一点头。

　　“主人。”

　　还未待萧璃回话，一旁的江入年上前一步将她挡了个严实。

　　“你已随萧璃回了谷，也该免去这些谷外的称呼了。”

第23章

　　这称呼萧璃以前也纠正过，无果。

　　云觉是萧璃在某次任务中捡回来的。

　　她虽然离了谷，也不忘发扬谷里的精神。

　　刚救他回来的时候，这人还想爬自己的床，被她一脚踹了下去。

　　“我虽是救了你一命，给了你一个容身之所，但实在没有主仆之意，更没有将你收作娈宠的意思……”

　　当时萧璃未经人事，煞是难以启齿。

　　被踹下床的云觉却睁着双澄澈的大眼，说得无比坦荡。

　　“主人救了我，我的命便是主人的。”

　　云觉比萧璃小不了几岁，那时还一副灵智未开的模样，却知晓床笫之事。

　　她都不敢想云觉以往经历了些什么。

　　萧璃在称呼上拗不过他，只好离他远些，又找了阁里的人带他学世间正常的规矩。

　　那厢云觉低头不语。

　　萧璃轻咳两声，说道：“兄长说的是，如果云觉愿意，自是可以同雏壹一样，唤我一声璃姐姐。”

　　言罢，她又冲林阁老说。

　　“云觉话少，人虽然没多机灵，但是吩咐的事情都能做好，林阁老不如收下他试试，不合适就继续让他回去当武功陪练好了。”

　　这些年带着他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萧璃也有些于心不安。

　　让云觉留在林阁老这儿学医，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只是他从小便没了父母，这些年我对他也没有好生教导，如今回了谷里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师傅……”

　　萧璃故意将云觉说得惨些。

　　林阁老也果真心软了。

　　“走走走，四个人聚在我这儿，挤巴巴的。”林阁老一扬手就开始赶人。

　　他直接将给萧璃配好的药塞进江入年怀里。

　　又推搡起他们。

　　“云觉留下，你们仨走！”

　　“好嘞！”雏壹这时才欢天喜地地应了。

　　“师傅！璃姐姐！我先回去练功咯！”

　　雏壹有些怵江入年这个师傅，出了林阁老的药庐，便脚底一溜烟地跑了。

　　江入年垂眼看着萧璃，悠悠问道。

　　“这云觉对你死心塌地，你也将自己回谷之事交由他殿后，你与他二人，真是主仆那般简单？”

　　萧璃总有一种自己乱搞男女之事，被父兄拷问的感觉。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江入年心里是什么形象了。

　　“天地可鉴，我与云觉清清白白。”

　　旁边的人不说话了，仰头看起天边的云。

　　此时，西日将落，云层都被镶上了一层金边，有风吹来。

　　萧璃被自己的长发蒙了眼睛。

　　“我只是有些嫉妒。”

　　江入年这话说得很轻，随着风一块消去了。

　　萧璃实在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夕阳下，江入年一双眼睛潋滟，盛着好些萧璃似懂非懂的情绪。

　　他说得轻缓，怕吓走了她。

　　“你倒是惯会为别人出谋划策、花时费力。”

　　“那你想让兄长怎么办呢？”

　　萧璃看着他，有些怔然。

　　“兄长何出此言？”

　　她心中预感更甚，直觉他嘴里要说出来些不得了的话。

　　萧璃真想冲过去捂住江入年的嘴。

　　可她没能动弹，任凭他将一句话砸下。

　　“你心里，对我除了亲情与依靠之意以外，还能有些别的吗？”

第24章

　　这话如撞钟之杆，敲得萧璃心中震悸。

　　与江入年的许多过往都从眼前飘过。

　　她实在不是什么不通情事的闺阁女子，却也有些难以承认兄长对自己所抱之情。

　　高兴吗，也不全是，恍然大悟也有，更多是想逃。

　　当年自己与沈轻，想的是什么，喜欢便喜欢了，落子无悔。

　　可江入年在萧璃心中，同师傅一般高大伟岸。

　　他更是如明月般的皎皎之人，是巍巍雪山上的一捧洁白冬雪，如今的自己又如何玷污得？

　　萧璃倍感狼狈，将江入年推开，落荒而逃。

　　……

　　天元二年，除夕佳节。

　　一年多的时间转眼过去，此时，冬雪落了满山。

　　回谷已有一年多后，萧璃一直是一副冷冷清清、懒懒散散的样子，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不爱说话，最爱坐在院里的摇椅上睡觉。

　　现在也是如此。

　　她盖着厚厚的被褥，在摇椅上，看被雪压弯的树枝。

　　想着那雪何时落下。

　　哪有那般多的离愁别恨，她只是愁苦，甚至怨恨自己。

　　匆匆一去八年，如今重活一世，仍旧一事无成。

　　从前也活得潇洒恣意，认为天下之大何路不是她萧璃可走。

　　可是她好像走错了路。

　　活着的这些年，好似整颗心整颗心地挂在一个男人身上。

　　看似脱身了，又好像还被困着。

　　成了一个废人，离了那些事，竟觉得不知道何事能做。

　　还有那些沉重的、不为人知的身世，重重地压在她的肩头，等着她去揭开一页。

　　可事情越重，她越难动弹。

　　难以喘息的痛苦，也更化作了一种轻慢。

　　萧璃有时会被雏壹拽着出去，看谷里的小辈练功。

　　她没几句嘱咐和示范，只是说些必要的提点。

　　有时云觉也会从林阁老那处来。

　　还是那副沉默寡言愣愣傻傻的模样。

　　雏壹常来萧璃的院子，见了云觉则更积极地跑过去，非常热衷于找他说话。

　　小姑娘说了十句，才偶被应答。

　　萧璃看着他们，觉得好笑，又想起些什么，好不容易翘起的嘴角又放下了。

　　以往听雨阁共事的人一开始找她找得很频繁，没坐半刻钟又会被她笑着请走。

　　小院子里总是空空寂寂。

　　但空空寂寂的才叫萧璃安稳。

　　她有时也试着练功，可体内经脉紊乱，运气都不顺，一发力更是痛得厉害。

　　多来几次，得了教训，她更懒得动弹了。

　　萧璃醒来那日的情绪，于江入年和她自己而言，都好像如梦般。

　　从前骄傲如飞鸟般的女人，如今却一日日地沉寂下去。

　　江入年看在眼里，却也不知能说什么。

　　更怕自己说些什么，又提起她的伤心事来。

　　向来大嗓门的林阁老也不敢高声语，迈着轻缓的步子到了江入年的旁边。

　　“傻站在这儿干嘛呢？还不快去叫璃丫头来吃年夜饭！”

　　江入年这时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