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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若关掉手机没回复，转过头遥遥望过去。

　　长身鹤立的男人站在板岩铺就的人行道上，正微微低头看手机。

　　落日热烈的绯红从枝丫间细碎洒落，将他冷白的后颈打上薄红，绒绒暖光晕上他黑色的衬衫肩领。

　　梧桐绿荫从他肩侧一路延展，尽头火云如烧，勾出蓬勃绚烂的背景。

　　他着一身矜贵又禁欲的冷黑陷入其中，张扬又锐利。

　　言若在原地看了几秒，正准备过去，就见一个卷发女生快走几步停在他面前。

　　刚迈开的步子停住，言若轻抬了下眉梢。

　　女生仰头说了什么，将屏幕朝上的手机朝前递了递，看起来像是在要联系方式。

　　他将正在看的手机收回西装裤兜里，慵懒随性地回了什么。

　　那女生递手机的动作顿住，又多看了他几眼，转身走了。

　　言若单手拎包往那边走，他似若有所感地偏头看过来。

　　两人隔着段距离相望。

　　漫天瑰丽与朝气落在他身后，陆京聿漂亮的桃花眼弯起，一如初见时的肆意。

　　言若的心跳倏然快了一拍。

　　-

　　走到他身边站定，言若摊开右手，反向告状：“我刚刚和人打架了。”

　　分明是理直气壮的语气，她眼角眉梢却有些耷拉。

　　伸在他面前的那只手腕白嫩纤细，青色的静脉血管顺着腕骨延入微微泛红的掌心。

　　陆京聿抬手圈住她手腕，垂在身侧，牵着她沿路走。

　　看出她不想说，他也没多问，只散漫着嗓音哄人似的：“打赢了吗？”

　　走了几步，他虎口顺着腕骨往下，滚烫的温度熨上她的手心。

　　“其实我骗你的，”言若指尖搭上他硬朗分明的指节，“是她单方面被我打。”

　　没等他回应，言若垂眼轻声叫了他一声，“陆京聿。”

　　夕阳暧昧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相贴。

　　陆京聿懒洋洋嗯着。

　　见她没应声，他指节勾了下她的掌心，玩味着腔调：“说话。”

　　“秋天的时候，你陪我去看我妈妈和我外婆，”言若慢慢握紧他的指骨，轻轻扬起尾音，“好吗？”

　　陆京聿又嗯一声。

　　语气变得认真。

　　他手掌裹住她的手：“我陪你。”

　　——

　　晚饭后，言若带着小花在小区内溜达一圈，回来后把小花洗吹干净，又洗了个热水澡，就去楼下写作业。

　　她推开书房半掩的门。

　　陆京聿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纸质文件，他应该是在她遛猫回来之前洗了澡，发梢还带着未吹干的潮湿。

　　言若拿着《外科学》和习题册在他斜对面坐下，把静了音的手机放在桌上。

　　陆京聿从文件上抬眼，见她垂头专注地看课本，又收回视线。

　　书房内一时只有书页翻动和笔落纸张的沙沙声。

　　余光瞥见息了屏的手机亮了两下，言若没多在意，直到她写完最后一道题，合上笔帽。

　　她滑开手机屏幕。

　　陈清玖：【你男人在学校论坛上火了。】

　　陈清玖：【[链接]】

　　看见她的用词，言若不自觉将手机拿得近了些，指尖点进链接。

　　页面跳转。

　　【楼主今天在梧桐大道那见着个极品帅哥，吊打在座各位，等我放图。[hot]】

　　【1L：敲木鱼等，我看看什么样的极品我没见过。】

　　【2L：我不信，还有比裴草更绝的？】

　　【3L：裴草毕业了，先踢出去。】

　　……

　　【10L：楼主人呢？】

　　【11L：来了来了，楼主和他面对面路过，假装自拍实则偷拍的时候刚好被发现了，家人们谁懂啊，对视了！[照片]】

　　滑动的指尖停住，言若点开那张照片。

　　是陆京聿从漫天夕阳下踱步走来的一张抓拍照。

　　他上身穿着件雅黑衬衫，偏休闲的款式，衬衫下摆自然垂落。下边是同色系但稍浅些的直筒西裤，宽松裤脚下露出一截冷白清瘦的脚腕。

　　极致的冷与背景浓艳的烈从照片上看，对比更加鲜明。

　　拍照那人的手机像素很高。

　　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深邃立体的眉眼，最惹人的还是那双不笑亦带三分情的桃花眼，撩过来的眼神散漫又多情。

　　偏偏他正颜极具侵略感，凌厉疏冷恰好冲淡了那一丝暧昧，却更添张力。

　　言若看了片刻，放下手机。

　　她半掀眼皮悄悄观察了下斜对面正垂着眼看文件的男人。

　　然后双手把桌上摊开的那本《外科学》竖起，脑袋藏在后面，一手抓着半边书扶稳，另只手把手机平放在桌面上。

　　食指悬在屏幕上，而后长按照片保存。

　　接着退出全图，继续看贴。

　　【20L：卧槽！这样的我真没见过。】

　　【27L：撩过来那一眼，嘶，被涩到了。】

　　【51L：这身材，这黑衬衫穿得，又清贵又风流，好绝一男的。】

　　【73L：楼主好会拍，这个色彩对比，牛的你。】

　　言若抓着书边的指尖越来越紧，可惜论坛没有点赞功能，不然她能从上到下全部点亮大拇指。

　　【110L：不是？窥屏的这么多？这照片发出来有一分钟吗？】

　　【128L：别太夸张了铁子们，长得不过如此，除非让我当面见识见识！】

　　【138L：楼上的算盘珠子蹦我脸上了，别太离谱。】

　　【210L：两百楼了，没人出来介绍介绍这是哪来的神仙吗？咱学校的吗？】

　　【247L：校友火速赶来！众所周知，燕大附中有一花一草，校草裴溯，这位就是那枝花——陆京聿！】

　　【250L：他是校花？】

　　校花是什么鬼称呼，言若没忍住扑哧一声。

　　耳畔敏锐地捕捉到变明显的纸张翻动的声音，她动作一僵，莫名有一种偷看被抓包的羞耻感。

　　她装作清清嗓子，把竖起来的书倾斜着放倒半搭在脑袋上。

　　遮住了，刚刚无事发生。

第46章 守男德

　　【279L：No！No！No！高岭之花！】

　　【300L：长这样的高岭之花？妥妥一男狐狸精。我读书少，你骗不了我。】

　　【311L：就这长相，一看就很会爱人，骗小姑娘一骗一个准好吧，前女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看到这里，言若手指一顿。

　　她在附中读书时，隐隐听过“高岭之花”一说。其实只是戏言，他本人并不是那种高不可攀难以接近的人。

　　这称号更多是在调侃他年纪轻轻却清心寡欲，跟为谁守身如玉似的极守男德。

　　陆京聿高中时，应该是没谈过恋爱的，那他们分开的那几年呢？

　　[因为我很想她。]

　　言若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他酒后呢喃出的低语。

　　他喝醉了都在想念的人，是谁？

　　悬在手机上的指尖收回，言若双手握上书两侧，把它重新扶正立好，视线上移，面容掩在书后悄悄观察他。

　　是他从前喜欢的人吗？

　　那现在呢？

　　言若垂了垂眼睫，停顿几息又抬起，许是她的眼神过于肆无忌惮，他掀起眼帘看过来。

　　目光相撞。

　　陆京聿挑起眉梢，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既然被发现了，那她也就不掩饰了。言若放下书，敛了敛眉，颇为严肃地看着他：“陆京聿，你结婚了知不知道？”

　　陆京聿放下文件，正经地嗯一声。

　　“那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言若指尖滑过书页，强调，“既然结婚了，那该守的男德还是要守的。”

　　不该想的人就绝对不要再去想了。

　　陆京聿唇边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语调懒散兴味：“怎么说？”

　　“比如现在……”言若半敛着睫看他，抬了抬精巧的下巴，“把你睡衣扣子扣到顶。”

　　他身上是件黑色丝绸衬衫，细看还泛着暗纹，很衬他。不过这人不管是穿哪种衬衫，顶上的两颗扣子总是不扣的。

　　陆京聿直起上身，慢条斯理地向后靠着椅背，右手搭上领口，作势去系最上一颗扣子，眼神望着她，懒洋洋地问：“这样？”

　　言若目光追上他修长的五指，看他食指指尖微微触上喉间的那块凸起，她的眼神不可避免地落向随着他的话音上下滚动的喉结。

　　她顿了一秒，一本正经点头：“就这样。”

　　陆京聿从善如流地嗯一声，经络浮起的手背却下移，松散的领口就此敞开，直至食指抵上第三颗扣子，他不明意味地勾起唇慢声道：“还是这样？”

　　于是言若眼睁睁看着他指尖轻勾，第三颗扣子半开未开。

　　她愣了两秒，半敛的睫毛颤了下，随后换了个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