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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指腹轻轻地擦着她眼角的泪，一字一句，“太阳，照耀大地，驱散邪祟，但它都有照不到的地方，世上仍有阴影。”

穆予歌伏在他的肩头，哭红了眼：“那该怎么办？”

她只觉得自己一直坚持的东西是狭隘的，她以为别人是不理解她。

实则上是她看错了这个世界。

燕楚离声音温润，像是醇香的美酒：“人应该看清事物的本质，因为世人觉得女子无用，只得依附他人，才如此看轻女子。”

“佛说：众生一切平等，却不等于众生相等，只有创造自身的利益，别人才不会小瞧了你。”

顺应的底盘逻辑，就是价值的互换。

穆予歌听着他说的话，不禁有些茫然，自己以为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两人在夕阳下相拥，没有人看出她眼角的红意。

前来叫穆予歌回府的段时榆脸上的笑意僵住，霎时苍白。

他隐在朱红的柱后，看着两个人相拥，心被这一幕搅得稀碎，只剩下血肉模糊。

嘴角扯出抹苦笑，黯然离去。

等穆予歌回过神来，就微微将燕楚离推开：“是我冒犯了。”

燕楚离怔在原地，意识都开始恍惚。

穆予歌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帝师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转身就走。

燕楚离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一会的时间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鼻尖还萦绕着穆予歌身上的馨香，指尖还残留着她身上的余温。

可现在……视线中只有她远去的背影。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用完就丢了？！

‘诶……’长叹一声，看向了她离开的反向，捻了捻佛珠。

喉间溢出的笑声，被春风吹散。

另一边，穆予歌走在春风中，揉了揉发烫的双颊。

轻声说着：“谢谢。”

有些话当着面总是说不出口的，想着燕楚离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心中的颤动又归于平静。

城主府中。

段时榆站在院中，等待着穆予歌的回来。

月上西楼，她这才踏着月光向他缓缓走来：“时榆，你是有什么心事吗？这么晚了都还不睡，明天可有你困的。”

说着，就自然的搭上了他的肩。

段时榆想说：“若是我早点遇见你，你心里的那个人会是我吗？”

但还是咽了下去。

侧身凝眸看向她：“若是你有中意的人，但她喜欢你的好友，你会怎么做？”

穆予歌默了，没想到这家伙是因为感情问题大半夜的不睡。

在这里吹冷风。

她拍了拍他的肩，劝慰道：“感情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虽然能解渴，但它肯定是不会让你开心的。”

段时榆握住穆予歌搭在她肩上的手，一脸认真。

“若我偏要强求呢？苦果亦是果——”

第25章

穆予歌惊呆了：“时榆，你的榆木脑袋呢？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着她不可置信地模样，段时榆沉默了一瞬。

又继续看向她：“我开玩笑的。”

穆予歌心有余悸的看向他：“你要吓死我了，谁家女子啊？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没用的。”

段时榆出声打断她，转身离去。

穆予歌脑子有些发懵，也不愿再去深究，转身回到了客房。

她的脑海中满是燕楚离说过的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以及那句：“创造价值。”

又连夜写出了一个计划，却依旧有些害怕无法施行。

利用城主夫人这个身份呢，在这江陵城中行事要方便一些，也无人在明面上不敬。

去女子学堂寻衅滋事的人已经处理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将计划让小满送给在客栈中的燕楚离后，她穿着常服去找段时榆：“我要去山谷中寻一株春兰，送给母亲当做生辰贺礼。”

“给你说一声，怕你找不到我担心。”

段时榆有些不放心，仔细叮嘱着：“山中湿滑，注意脚下，还有带几个侍卫去。”

一行人就这样进入了绿意盎然的山林中。

厚重的青苔长在地上，一片潮湿，越走树木越密集，刚落过雨的林间氤氲着厚重的雾气。

穆予歌专心的看着脚下还有前方的路，回过神后才发现和侍卫走散了。

她强行按捺下心底的慌张，高声喊着：“有人吗？”

可回应她的只有阵阵回声。

有人吗……

有人……

有……

……

穆予歌想要折返回去tຊ，却迷失了方向，越走越远……

她躲在一个山洞中，冷的直打哆嗦。

只得蜷缩着身子努力留存最后一丝温暖，恍恍惚惚之中，‘咚’的一声响起。

她费力抬眸，就看见了掉下来的燕楚离。

“你……怎么也掉下来了？”

穆予歌身影沙哑的说着，“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接连两个疑问顺江朝燕楚离砸去。

山洞太高又很光滑，他尝试着往上爬却爬不上去，反而摔了下来。

穆予歌见他不理她，虚弱地喊着：“爬不上去的，我试过了，要是你再不过来我就要早登极乐……”

音落，燕楚离就朝她阔步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沾染了些许泥淖，看起来却仍不然纤尘。

轻盈的月色透过窟窿，洒在燕楚离的身上，穆予歌觉得自己肯定是要前往西方了。

不然怎么会看见燕楚离？

不知西方极乐世界留不留她，毕竟她还坏了佛祖弟子失去了元阳。

那她是要下地狱了吗？她不想……

山洞里刺骨的寒意不断地朝她身上袭去：“好困，燕楚离……我要死了……忘记告诉你了，我还是……”

“还是什么？”

燕楚离暗沉的声音响起。

随即一股热源将她紧紧包裹，时燕楚离身上披着的大氅！

原来，真的是燕楚离！

穆予歌虚弱的说着：“谢谢你。”

燕楚离用大氅将她紧紧裹住，想让她恢复一丝温暖，可因是春日，他也只穿了薄薄一层。

寒意阴冷刺骨。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虚弱地推了推她，将大氅敞开：“和我一起。”

燕楚离心猛地一缩，低声念了句梵语。

穆予歌无奈道：“我不想因我而让你出任何闪失，你是大宋的帝师，比我更重要。”

“在我眼里，你是最重要的。”

第26章

穆予歌心头一暖，表面不显：“有病。”

下一瞬。

燕楚离低声说了句：“得罪了。”就将她紧紧抱住，共盖一张大氅。

炽热的体温和温暖的大氅在她周遭。

不一会，她就稍微恢复了体温，连说话都不那么费力了。

穆予歌闷声道：“你为什么要主动服下媚药？”

闻言，燕楚离浑身一僵。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转移了话题：“你刚刚想说其实你没？是什么？”

“没什么啊。”

穆予歌默了，她不想丢人现眼，还是把那句话咽到肚子里去。

满是寂静。

就这样，两人相拥着听着彼此的心跳，逐渐等到了天明。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芒撒到洞穴时，两人才恍然发现已经过了一夜了。

可周围却还是没有人来。

燕楚离站起身，将穆予歌横抱而起，抱在了阳光之下：“我听见下面有水流声，我找找路，你晒会太阳。”

“等人救不如自救。”

说罢，就用脚探寻着脚下的泥土，终于在一处找到了薄弱之处。

穆予歌看出了异样，踉跄着站了起来，想要帮忙。

她指着他身上的伤痕：“你休息会，让我来，我们一起出去。”

说完，就拔下头上的簪子挖着。

燕楚离靠在一旁闭眼假寐，看着自己左手下垂，‘咔嚓’一声就把手接了回去。

额上流下大颗大颗的汗水。

眼前一阵发黑。

缓过劲来后，太阳走到穆予歌旁边想要一起，却看见她猛地抬眸。

高兴地看着他：“楚离，这下面固然暗藏玄机！”

一个经容许一人的洞口被穆予歌了挖出来。

穆予歌见他没反应，迟疑的问着：“怎么了？我们快下去看看！”

“予歌，你的手指……”

燕楚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只见她十指上满是伤口，破皮流出了血。

他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穆予歌抽出了自己的手吗，莞尔一笑：“这没什么，这个不疼的，它可比不上你受过的杖刑那么痛。”

说着，穆予歌吹了一下指尖。

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将喉间破碎的痛感也一并咽了下去。

燕楚离揉了揉她的头：“我先下去看看，你在上面守着，要是我叫你了，你就下来。”

说完，目光扫了一眼她的手，跳下了那个洞。

‘咚’重物落水的声音响起。

穆予歌焦急地问着：“你还好吗？”

“没事。”

刚刚接上的左手又脱臼了，燕楚离落在温泉水中再次掰回去了。

和上面的阴寒刺骨不同，这里有一个泉眼，冒着热气，整个洞穴中热气腾腾的。

燕楚离站起身透过前方的微光，发现了一个出口，心下这才安定了下来。

“可以下来了。”

穆予歌坐在洞口处，一听到燕楚离的声音就连忙跳了下去。

还未到底就落到了一个满是檀香的怀抱中。

下一瞬，就被放在了地上。

燕楚离嗓音多了丝暗哑，指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