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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天晚上，他和沈偃清打了一架。

沈偃清一回到家就问他是不是欺负了沈稚颜。

当时封靳寒还在烦躁，看着他问：“你是她什么人？以什么身份管她的事？”

沈偃清在法国，将法国男人身上天生的浪漫绅士刻在了骨子里，他从未跟谁红过眼，更别说是动身。

但是几日里积攒的怒气不满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抬起手臂对着封靳寒的脸就打了一拳。

封靳寒猝不及防，没有防备，直接摔倒在地。

他抬起头，手臂从嘴角抹过，留下一道血痕。

“来真的，是吧？”封靳寒冷哼一声，随即站起身来。

他正愁心里的这股气没地方撒。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谁都没有留情，一拳比一拳重。

其实他们两人曾在刚认识的时候就打过一架。

都是骨子里很傲的人，即使那个时候他们才十几岁，还是第一眼就互相看不惯。

到底是年纪小，行为也很幼稚，封靳寒在课堂上故意回答沈偃清答不上来的问题，沈偃清就在篮球场上只截封靳寒的球。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在天台上约了个架。

两具尚未长开的身体扭打在一起，说是打架，也不过就是他掐一下，他拧一下。

扯头发倒是没有，毕竟那是小姑娘打架才干的事。

这一架打完，两个人的身上都是青一块红一块的。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还莫名其妙地开始数起了身上受伤的数量。

最后，沈偃清身上十七个，封靳寒身上十六个。

封靳寒险胜。

而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两个小孩了。

打完之后，两个人齐齐躺在地上，这个眼角破了，手指关节也破了皮，那个鼻子正在流血，嘴角也留着一点血。

两人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才平息。

半晌，封靳寒转过头看了沈偃清一眼，淡淡开口：“你去止个血行不行，别把我地板弄脏了。”

闻言，沈偃清身子一动，转了个身，脸朝下不动了。

封靳寒低低骂了声。

又过了一会儿，沈偃清闷闷的声音传来：“你牙没事吧？”

封靳寒下意识摸了摸：“还在。”

“那真可惜，我本来想让你吃不了饭的。”沈偃清说着，又将身体转了回来，“真行，打我一点都不手软。”

“你下手轻了？还有，谁打架还躲的！幸亏我手只破了皮，不然你就是祸害了一个医生的前途知不知道？”封靳寒愤愤道。

沈偃清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这是为民除害。”

空气又静了一会儿。

片刻，沈偃清抬眼：“你偷听我和沈稚颜讲话是吧？”

“我只是路过，不小心听到的。”封靳寒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

沈偃清自然不信：“鬼才信你，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要是沈稚颜当时答应我，你就直接进来揍我了。”

“我说了会祝福你们。”封靳寒继续心口不一。

“然后等我表白失败，趁虚而入，直接就在洗手台强吻人家？”沈偃清咬咬牙。

要不是没力气，他绝对还要起来给他一拳。

封靳寒不说话了。

倒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想起了沈稚颜那天跟他说的话。

看他一副郁结的神情，沈偃清呼出沉重的一口气，像是终于妥协：“阿寒，你赢了，她不会和我在一起。”

封靳寒低声应了一声：“早告诉你别自讨苦吃。”

沈偃清却扬起眉：“但是她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而且还会跟我回法国。”

这下封靳寒冷静不了了，他猛地坐起身，眉心紧皱：“跟你回法国？”

像是赢回一局，沈偃清炫耀一般地点头：“子晏还是我的学生，自然是要跟着我回去的，至于沈稚颜，子晏离不开她。”

封靳寒怔在原地，脑子里思绪乱成一团。

沈稚颜……还要离开？

第三十章 临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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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会持续三个月，结束展览和拍卖的时候，就是沈稚颜离开的时候。

封靳寒本来想寻个机会去找沈稚颜的。

但没想到，见到她会是在艾琴的葬礼上。

艾琴死于下午五点，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

就好像她这个如太阳一般骄傲耀眼的姑娘，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的，这一刻随时都会发生。

但真的看到艾琴闭上双眼再无声息的时候，他们的心还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她并不是一个坏姑娘，她努力上进，孝顺父母，人缘也很好。

唯一做的不好的事，就是对沈稚颜说不要参加她的婚礼，让沈稚颜和封靳寒之间的误会更深。

许是艾琴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灰败，所以在这天上午瞒着所有人约出了沈稚颜。

两个人是在一家咖啡馆见面的。

沈稚颜到的时候，看到艾琴穿着一件大红的吊带连衣裙，那颜色衬得她的肌肤更加雪白。

她还化了妆，很精致，很美丽。

可沈稚颜看着，不知为何却觉得她是一朵花，一朵刚刚绽开的鲜花，正在她最美丽的时刻。

而之后艾琴的离去，印证了她的感觉。

因为鲜花绽放之后，便是凋零。

“你来了。”艾琴扬起红唇，对着沈稚颜微微一笑，“你看看喝什么？”

沈稚颜看了眼点单，蹙起眉：“你能喝咖啡吗？”

哪知，艾琴却露出一副恳求的模样：“拜托，你就陪我喝一杯吧。”

到底是心软，沈稚颜同意了。

一杯美式，不加糖，是艾琴的。

沈稚颜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喝下一口，觉得自己的嘴里都是苦的。

艾琴瞧见她的表情，不禁笑了笑：“不用惊讶，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一天要喝三杯。”

她放下杯子，忆起很久很久之前的那段时光：“我承认，我是因为和封靳寒赌气才跑到国外去的，但刚到那里我就后悔了。”

“身边都是成群的外国人，只有我一个中国人，而他们本身就带着排外的思想，所以在学校的时候，我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那时，我是真的很想有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其实我是可以给封靳寒打电话的，但是我性子倔，他不联系我，我就下了决心也不联系他。”

“没有人说话，我就想办法，我跟湖里面的鱼、树上的松鼠、还有校园里流浪的猫都说过话。是不是听起来很像一个傻子？”

艾琴笑了笑，却含着苦涩：“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封靳寒钱包里，他在夹层里放了你的照片，乍一看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可拿出来仔细看，不是我。”

“被他发现了之后，他很生气地朝我吼了一句。说实话，认识他那么多年，他都没凶过我。所以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爱我，也从没爱过。”

沈稚颜听到这，心脏猛地一颤。

艾琴的神色却忽地严肃，说：“沈稚颜，我喜欢封靳寒，从我六岁那年开始就喜欢了。我有私心，所以我用我的病逼着他跟我办一场婚礼。”

“我也是故意的，让你以为你是我的替身，因为我抱有侥幸的想，如果你心灰意冷，不再出现，封靳寒会不会就能把我当成你呢？”

艾琴的眼眶红了起来：“我从没想到，我这样一个不肯认输的人，有一天会为了爱情而甘愿做别人的替身。”

“可是，可是封靳寒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你出国的那一天，飞机失联，他听到这个消息丢下我就跑了。”

“就连那枚戒指……我都没能等到他为我戴上。”

眼泪应声而落，艾琴抬手擦去，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今天我找你来，其实是想和你道歉的。”

“沈稚颜，我很抱歉，当时对你说的那些话，让你产生误会。”

“不过有一句话是真的，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只可惜我们之间有一个封靳寒。”

说完，她喝下最后一口咖啡，站起身深深地看着沈稚颜。

“如果，我们没有爱上同一个男人，就好了。”

第三十一章 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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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琴的葬礼只有寥寥几人，艾父艾母、封家父母、封靳寒和沈稚颜。

沈稚颜带了一束鲜艳的红玫瑰，放在了艾琴的墓前。

墓碑上，艾琴在照片上笑得恣意张扬。

封靳寒有些意外，问：“为什么买玫瑰？”

沈稚颜将飘扬的发丝捋到耳后，声音也有些许的缥缈：“我想她会喜欢。”

艾父艾母在看见沈稚颜的时候，有片刻的怔愣，连他们都惊讶于两人的相似。

本已经压抑了情绪的艾母再度红了眼。

沈稚颜走上前，将艾母轻轻地拥入怀中：“伯母，她没有离开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你们。”

一旁的艾父跟着鼻尖泛红。

葬礼结束后，封靳寒对沈稚颜说：“我送你。”

说完，他不容拒绝地坐上驾驶位。

沈稚颜拒绝的话就堵在了嘴边。

半晌，她抿抿唇，还是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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