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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念想始终都抵不过岁月风霜的蹉跎，渐渐地，他都快忘了江菱的相貌。

　　直到，她又重新回到了他面前，鲜活、动人。

　　第二天天光熹微，江菱醒得很早，没想到一开门，又是提着食盒的顾宸州站在她面前。

　　她一时怔神，还以为昨天经历的一切是在做梦。

　　经过了一天的缓冲，江菱心中情绪平复了许多，她从来也不是爱跟人吵架的性格，昨天那巴掌也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进来吧。”江菱看了他一眼，让开半步，说完话就留给他一个背影，自己主动走进了屋。

　　想了想，还是倒了两杯茶，分别放在了桌子上。

　　这样的温和却好像一把软刀子，扎得顾宸州抿紧了唇，心头好像莫名一堵。

　　他宁愿江菱又打又闹，总也好过这般对待生人一样的态度。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顾宸州走进屋里，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拿出了一碗面。

　　该说点什么才行。

　　顾宸州绞尽脑汁，说出的却是：“再不吃要凉了。”

　　江菱没说话，也没去碰这碗面。

　　不知过去了多久，江菱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深吸一口，指了指面。

　　“你觉得有必要吗？这个面。”

　　“说担心我的身体要把我留在天师府，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她张张嘴，低下头。

　　“到此为止吧，你对我好也好，不好也好，我都不在乎了。”

　　“我不计较从前的事，你也别想着为我做点什么好让自己安心，就做陌生人吧，还体面。”

　　陌生人。

　　三个字像是猛地戳进了顾宸州的心里，牵动得他四肢百骸连同指尖也有些痉挛。

　　给江菱做面时削莴笋削出的那道口子，原本不疼，但这一路走来，被风雪吹得伤口皲裂，又隐隐作疼了。

第32章 活该

　　顾宸州动了动指尖，下颌绷得紧紧的，面色略微苍白。

　　没想到就在这时，忽有一人敲响了屋门，门外传来一声“江师姐”。

　　江菱本来和顾宸州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听见声音的瞬间松了口气，疾步走至门口。

　　门一打开，一股寒冷的新鲜空气倒灌入门内，驱散了门里这令人窒息的烦闷。

　　对上茯苓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江菱将他拉了进来，踮脚拍了拍他肩膀上的雪“我就知道是你，快进来说话。”

　　“江师姐，我上山前在山下看到不少人排队的牛肉面馆，就想着给你带……”

　　话音未落，茯苓看到了房内端坐的顾宸州，以及桌上的那碗面。

　　“牛肉面？”江菱眼色发亮，她确实有些饿了。

　　显然比起桌上那份清汤寡水的鸡蛋挂面，牛肉面更合江菱的胃口，她拿起筷子，嘴角都微微扬起。

　　茯苓顺势坐在她身边，全当没有看见顾宸州。

　　看着江菱的脸，茯苓半撑着下巴：“感觉……有点奇怪？”

　　他感觉自己更像是多了个师妹。

　　“什么？”江菱在牛肉面雾气腾腾之中看了茯苓一眼。

　　“和你比起来，我好像老了好多。”茯苓苦笑，毕竟现在的他和江菱相比，自己像是个巨人。

　　“我现在不属于天师，你倒也不用叫我师姐了。”

　　江菱眉眼弯弯，要说天师府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大抵就只剩这位在困境中一直关照自己的茯苓了。

　　“叫我的名字吧。”

　　茯苓莞尔：“好，江菱。”

　　江菱一边听茯苓说着这些年天师府的变化，谈话间便吃完了牛肉面。

　　“屋里好闷，我们出去走走吧。”江菱转身从行李中拿出了一副手套。

　　临走前茯苓还是瞟了顾宸州一眼。

　　若是在以前，江菱定是做不出这种吃一碗冷落一碗的事。

　　他嗤笑一声。

　　活该。

　　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顾宸州扶着桌子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他静静看了一眼桌上的那碗鸡蛋挂面，已经坨成了一碗黏糊糊的面疙瘩。

　　他指尖一动，拿起筷子，沉默地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直到将这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汁，顾宸州这才收拾好碗筷，走出了卧房。

　　他来这不只是看江菱的，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在得知江菱现在只是作为剑灵存在，靠董青川的灵力而活，元神不稳，顾宸州求助了天师长老，有没有可以解决的方法。

　　“你可想好了，做药人对你的身体会有极大的损害，再加上还要取你心头血……”

　　“烦请长老费心了。”

　　松馆云雾缭绕，正中央有方不大的温泉，空气中弥漫着股潮湿的草药气息。

　　看着坐在温泉里的顾宸州，芷白长老眼神复杂。

　　这些药，有的温和，有的也是虎狼之药，足够烈呛。光是沾上皮肤，都不亚于岩浆漫身，烈火灼心，又或冰冻十尺，钻心剜骨。

　　芷白长老默不作声地整理好待会要用的一切东西，也知道顾宸州这是在赎罪。

　　“宸州，你要是还喜欢那姑娘，就告诉她。”

　　“像现在这样，将她强行留于天师府，又算什么呢？”

　　喜欢。

　　顾宸州每一寸的肌肤如同浸泡在滚烫的铁水中，皮肉骨髓好像都要被烧成灰烬。

　　他现在对江菱，究竟是何感情。

　　他还想着她，念着她。

　　不想放开她。

　　却不敢再提“爱”来玷污她了。

第33章 风筝

　　这些天顾宸州一直未出现，在茯苓的陪伴下，江菱忽然觉得在天师府待着倒也没有那么糟。

　　所以当她在大晚上看到顾宸州的一瞬间，面色古怪又局促：“你、你怎么来了？”

　　江菱的眼里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只是有些诧异和不安。

　　顾宸州手垂在袖口，寒风呼啸，如刀般刮在脸上。

　　就算这几天没有看见他，她也没有多问一句。

　　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来了，甚至没有他的打扰，她反而活得更加滋润和自在。

　　身体好像在这一刻突然结了冰，血液冻成了冰碴子，顾宸州感到喉口好像有股寒气阵阵地往上冒。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只是一句低低的“嗯”。

　　见顾宸州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江菱无奈退了半步：“先进来坐吧。”

　　顾宸州手指探入袖中，摸上了个冰凉的瓷瓶。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把这瓶药给她。

　　转圜间，他瞥见了床脚边的兔子风筝——

　　“菱菱，你慢点跑！”

　　“我不要！你定是想骗我输给你吧。”

　　顾宸州定定看着，出了神。

　　“你来有什么事吗？”江菱抿了抿嘴，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顾宸州不敢看她，语气中甚至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许：“这个你拿着，我之前有替你检查过，你虽重生但身子虚，这药能帮你固本培元。”

　　江菱有些始料未及，尽管如此，她还是看着顾宸州，接过了他手里的瓷瓶。

　　“多谢。”

　　气氛再次陷入死寂。

　　江菱注意到顾宸州的视线再次停留在了那白兔风筝上，她叹了口气：“明天我和茯苓几人约好去落梅坡放风筝。”

　　顾宸州眼眸暗了暗。

　　“……你要来吗？”

　　虽然顾宸州最后都未给出回复，但隔天他还是来了。

　　茯苓有听江菱谈起，所以并未多说什么，然而以鹤轩为首的几个少年见到顾宸州的一瞬，都是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模样。

　　“道、道君。”

　　“师叔。”

　　纷纷问候，又纷纷噤声。

　　顾宸州脸色有点僵硬，开始怀疑自己到这来是不是件错事。

　　“你们玩。”

　　抛下这句话后，顾宸州径直走到坡下去了。

　　他一直就不合群，与其待在那打搅他们的兴致，徒惹尴尬，倒不如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