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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结束的时候，谢泠泠才忍不住开口。

　　有些事情，她早就想问了。

　　“惊墨，我感觉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最近碰到什么事了？”

　　季惊墨面上一顿，随即笑的若无其事。

　　“局里最近案子多，太忙了。”

　　季惊墨虽是笑着，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在试探吗？

　　心中那个猜想，又笃定了几分。

　　这场饭吃的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

　　饭后，季惊墨率先起身：“能走吗？我送你。”

　　谢泠泠拿上了自己携带的拐杖，缓缓起身。

　　“没事，走的了。”

　　季惊墨微微搀扶着谢泠泠，一路走出了饭店。

　　他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随即冲谢泠泠笑了笑。

　　“实在抱歉，局里的事太忙了，我就不送你到家门口了。”

　　谢泠泠笑着点点头，随即上了车。

　　直到目送着出租车走远，季惊墨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恢复着面无表情的模样。

　　谢泠泠刚刚上车的时候，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上车时，是用受伤的那只脚发力坐上车的。

　　谢泠泠的脚……或许根本就没受伤。

第15章

　　或许谢泠泠根本就没有受伤……

　　季惊墨沉吟片刻，掏出了手机。

　　他刚准备打电话，就在同一时刻，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顿住了。

　　那是医院的电话。

　　难道说……

　　他毫不犹豫的接听，声音还带着几分急促。

　　“我是季惊墨。”

　　“是席警官吗？您好，您送到我们医院的病人现在已经醒了……”

　　“我马上就过去！”

　　季惊墨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随即招了一辆出租车。

　　“海市中心医院。”

　　20分钟之后，他出现在了住院部的走廊内。

　　就算是抓罪犯的时候，也没有比现在这么紧张过。

　　柳曦珠醒了……

　　站在病房门外，他却不敢伸手推开那扇门。

　　这种感觉……用个俗气一点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失而复得。

　　如果还能再重来一次，他再也不想把柳曦珠推得那么远了。

　　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贵，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季惊墨深呼一口气，随即推开了房门。

　　病床上，我看着走进来的季惊墨，平静的眨了眨眼。

　　我想扯出一抹笑，但胸腔的疼痛让我连这种小事也做不到了。

　　最后只能缓缓张口：“你……来啦？”

　　真奇怪，明明只是几天，我却感觉像隔了好几年。

　　季惊墨上前了几步，又顿在原地。

　　病房里是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他皱了皱眉，这种味道一点都不适合出现在柳曦珠身上。

　　她应该是骄傲的，明艳的，就像初升的太阳。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季惊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要说些什么的。

　　一步，两步，他走到了柳曦珠的床边。

　　他刻意将声音放得很轻。

　　“还疼吗？”

　　疼？当然疼了。

　　我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那一日火药的呛鼻味道似乎还残留在我的鼻腔。

　　“其实我还好，蝎子抓到了吗？”

　　季惊墨沉默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他很狡猾，码头的死角有他的人负责接应，被他跑了。”

　　我早就猜到这个结局，并不意外。

　　但还是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这么轻易就能够抓到他，那我们也不用卧底这么久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犯罪窝点那个案子，最狡猾的人，其实并不是头目，而是蝎子。

　　他就像是天生就能干罪犯这碗饭的人一样，拥有感知意外这种敏锐的嗅觉。

　　卧底那段时间，为了能够尽早获得头目的信任，我和季惊墨几乎是拼了命的往上爬，谁的活儿都做，只是唯独没有见过蝎子的真容。

　　只有在最后收网的时候，他才堪堪露面。

　　季惊墨张了张嘴，找了个蹩脚的话题安慰她。

　　“你这次行动，虽然鲁莽了一些，但是给局里带来了很多新线索，他们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归还你的一等功了……”

　　我眼皮动了动，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一等功……

　　那是踩着多少人的血泪拿到的奖项，说给就给，说收回就收回……

　　是不是太轻易了些？

　　我叹了口气：“一等功不好拿，活着的二级模范更是难得……我们要走的路，有血有泪，泥泞坎坷，可这并不应该成为牺牲某些人或事物后的奖励。”

　　“归还……是因为我为了逮捕蝎子，受了一枪之后，才决定归还的吗？”

　　季惊墨声音有些颤抖：“不……不是的……”

　　可他根本无法阻止我继续往下说。

　　“如果是这样的一等功，我宁愿不要。”

第16章

　　从刚才开始，柳曦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让季惊墨从未想到的。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可是又无法反驳柳曦珠说的话。

　　一等功固然荣耀，可二级英模更是难得。

　　有多少无名英雄都是在死后被追封成了二级英模，他不是不知道。

　　他之所以能拿到二级英模，也只是因为他卧底的时间比柳曦珠久一些。

　　但是他和柳曦珠身上的功勋，都是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那些曾经在犯罪窝点受的伤，吃过的苦都是最好的证明。

　　季惊墨垂下眼，声音逐渐变小。

　　“不是这样的。”

　　是他的错，是他为了利用谢泠泠身份想钓蝎子现身而作出的错误决定。

　　是他收回了柳曦珠的一等功，葬送了属于她的荣光。

　　我看着沉默的他，轻轻笑了下，声音淡淡。

　　“又不是第一次走在死亡的最前端了，我其实看的很开，没关系的。”

　　季惊墨看着说这话的柳曦珠，她眼神真诚，好像心里是真的这么想一般。

　　他怔愣住了，随即抓住了她没有打吊瓶的那只手。

　　“你骂我都行，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

　　我愣了一下，心脏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钝痛。

　　换作是以前，季惊墨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吗？

　　我有些不确定。

　　可也知道，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太迟了。

　　我笑的苦涩，眼角流出了泪：“你还不清楚吗？”

　　“蝎子在我的心脏那里豁了一个口，对，我确实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如果是伤在别处，我或许都能忍耐，唯独心脏……”

　　“你知道的，蝎子杀死的不是我，他杀死的是那个拥有梦想和信仰的我。”

　　“季惊墨，我好像再也不能跟你同行了。”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颤抖。

　　我直白的将那残酷又鲜血淋漓的真相摆在了季惊墨面前。

　　“像这样的致命伤，领导是肯定会让我从前线退下来的。调岗？提前退休？我都不清楚我的命运是什么。”

　　季惊墨还想试图说些什么，却再也开不了口。

　　因为他明白，柳曦珠说的句句都是真相。

　　“他断送了我的职业生涯，你明白了吧？现在的我，和一等功已经不匹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