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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台上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明亮的光线照进他眼眸里，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子，闪耀得让人挪不开眼。

“……同时感谢所有成员的付出，没有你们就没有我。”

顾栩看向台下，目光真挚且温和。

“同时感谢支持陪伴我的家人及朋友，带我走出低谷，一直没有放弃我。”

他们的眼神交汇之际，热烈且真挚的情感涌动，这么多人，这么多正面的情感，全是为他而来。

他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蜕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好！”会场掌声雷动，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感言结束后，有一个互动环节，可以上台跟顾栩说说话，握手拥抱。

台下排起了长龙。

大多数人都不好意思跟他肢体接触，只握了握手。

贺昱没那么多顾忌，上去就给了他一个拥抱：“哥们，说得太好了。”

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顾栩忍俊不禁：“你这是做什么？”

贺昱叹了一声：“为你高兴，看你过得越来越好，觉得很感动。”

顾栩没说话，只回抱了他一下：“谢谢你。”

他神情无比认真：“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今后也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靠，搞这么煽情！”贺昱低骂一声，眼泪流的更欢了。

到温甜甜的时候，她的目光灼灼，没说什么，却将所有情感倾注在了眼中。

有爱慕，有感动，有喜悦……

她笑了笑，既没有拥抱也没有握手，只说了一句：

“顾总，祝你一路长虹！”

“谢谢。”

人怎么会有嫉妒这么丑恶的情绪？

我开始嫉妒每一个人，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员工，也能够站在台上与他拥抱握手，与他对话。

可我全都做不到。

他需要安慰和陪伴的时候，我无法站在他身边，为他分担一丝忧愁；他取得不错的成就时，我也没有办法站在台下，与他分享那一刻的喜悦……我再也没办法参与他的人生。

我突然有些茫然，我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第28章

顾栩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台下，却没有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在找谁？”兰老太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摇摇头，只微微一笑：“没什么，谢谢您，外婆。”

兰老太太目光慈爱，她抬起手，顾栩俯下身来，将头低向她。

她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我年轻的时候也在不停追寻一个人，我们曾立下誓言，待到功成名就之时，终会相见。”

“我不断地努力，终于成为了知名画家，在报纸上、杂志上、电视上都可以看见我的画、我的身影，业内的画家却觉得我太爱出风头、太功利，与他们低调内敛的艺术家风格相悖……”

“我只是希望他能够看到我。”

顾栩静静聆听着。

“我等啊等，等到皱纹爬上眼角，我不再年轻了，我已经三十多岁了。”

“我跟你外公相亲结了婚，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处处包容迁就我，可是我内心深处还是无法忘怀那个人。”

“直到过了十余载，我重新返回我们相识的地方，那是他的故乡。

他的同乡人告诉我，他在与我分别之后，就因病离世。”

她浑浊的眼睛有些湿润：“原来，还没等我功成名就，他就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

“难怪，难怪那些他都看不到。”

……何其相似的故事？

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顾栩缓了好半天，才开口：“您怨过他吗？怨他让您带着誓言一个人走了那么久。”

老太太轻叹一声：“怨过，我怨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我后来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封留给我的书信。

他填好了地址、邮政编码，贴好了邮票，这是一封即将送出去的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还是没有寄出去。”

“我在信中找到了答案。他怕我难过伤心，为此一蹶不振，不如让我带着念想走下去。

人总归要向前看，就当……我带着他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兰老太太抹了抹眼角，深深吸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吗？”顾栩喃喃出声。

“哎呀…你怎么哭了？”

顾栩后知后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到满手濡湿。

对上老太太担忧的目光，他笑了笑：“没事，外婆，听得太入神了。”

这是我并不知道的故事，我只为顾栩凭空捏造了一个外婆出来，没有延伸她的故事。

我听见一声啜泣。

黑衣人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会场，只不过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这也是你加的？”我对于这相似的情节无比怀疑。

他摇摇头，难得正经：“书里tຊ的情节怎么可能跟真实世界比拟。宏观大世界里，人一生下来，他的故事就开始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完整的故事线，即使他在你的故事里只是个路人。”

“不信你随便去找一个卖鱼小贩，他也有独属于自己的故事。”

“比如跟村里的小美有过一段感情啦，最后小美因为他没钱嫁给了有钱人啦。”

“你们的故事有雷同也很正常。”

他说得没错。

只是不知道，顾栩外婆的心上人当时是不是也如我一般。

第29章

“你想的没错，他当时也跟你一样。化作魂体，跟在兰蕙心身边。”

兰蕙心是顾栩的外婆。

“我劝他去投胎，他不愿意，他不想忘记关于她的记忆。

他说能够这样守候在她身边也不错。”

“最后他的灵魂在人间逗留太久，没有办法投胎，魂飞魄散了，意识也落入了混沌之中。”

“只为了一段感情，真的至于如此吗？”他不解地感叹道。

我也无从得知，只是遵循本能这样做了。

除了亏欠，大概还有别的情感，在里面起了鼓动作用吧。

譬如看到他过得艰难时的心疼，对他坚韧善良的欣赏以及……心动。

黑衣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没有感情，以戏耍他人为乐的混蛋？”

“难道不是吗？”我平静地反问。

黑衣人一噎，我似乎看到了他黑袍下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以为你为什么会穿越到顾栩的世界。”

“你们之间存在羁绊。你将你的经历重新润色，创造了另一个你。尽管他如今已经是独立的存在，但你们之间的联系斩不断。”

“这也是为什么你在现实世界死亡后，灵魂却出现在了他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啊。

我冷不丁冒出来一句：“那个纸片不是你搞出来的吗？”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的样子：“那个是意外掉落的碎片。”

我半信半疑。

他没好气地对我说：“你以为是我想要你的命吗？”

“所有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你要换一个人的结局，哪里是想换就能换的。”

“世界的齿轮是一环扣一环运行的，倘若有人打乱了秩序和规律，为了平衡，就必须得付出些什么来交换。”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

原来所有的一切早已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我将自己的命运加于书中角色身上，最后回旋镖击中了自己。

世间没有后悔药。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于是我用自己的鲜血浇灌生涩的齿轮，让它们重新转动起来。

“那看来我错怪你了。”我幽幽地吐出一句。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谁叫他发言那么像反派。

黑衣人气得跳脚，忍不住大喊：“喂！我听得到！”

我故意装作听不到。

他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目光落在台上的顾栩身上。

“你不怕吗？”他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什么？”我不明所以。

“你不怕……他真的忘记你吗？兰蕙心至少现在还记得那个人，顾栩又能记住你多久呢？”

“他现在身边这么多人，不缺乏关心和陪伴。即使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也迟早会忘记你。”

我心中一哽：“又往我心窝里捅刀子。”

他耸耸肩，无辜道：“我只是跟你陈述事实。”

我长叹一声：“没关系，我早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了。”

何况怕又有什么用，后悔又有什么用……都已经成定局了。

黑衣人沉声道：“如果意识逐渐减弱，就会迷失。”

“到时候你自己都会遗忘自己的存在，那便是真正的消亡。”

那或许对我来说，是真正的解脱了吧。

第30章

深夜，酒吧。

女孩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周围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神正盯着她。

似乎在等她一醉倒，便将她捡尸带走。

温甜甜脸颊红得像一个熟透的大苹果，失落地盯着舞池里绚丽的霓虹灯。

她恶狠狠地咒骂着：“顾栩，你这个王八蛋！”

可随即又呜呜哭起来：“为什么拒绝我？之前……之前明明就……嗝！”

她打了个酒嗝，嘴里含糊地喃喃道：“明明就对我有意思……”

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抽走她手里的酒杯。

低沉磁性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别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