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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肃也真的同我一起来到了万福寺。

　　“陛下不是从不信这些的吗？”

　　“从前不信，现在愿意试着相信。”

　　寺内香火缭绕，院中古树参天，静谧庄严。

　　秦肃身着雪青常服，比往日常着的玄色衣袍更多了几分清冷遗世。

　　住持看向我和秦肃，慈悲的面容上也带着一丝笑意，双手合十略施一礼。

　　“阿弥陀佛，施主如今，可算得偿所愿？”

　　我也忙合十双手向他回礼。

　　“还要多谢住持，多年以来，长明灯未断。”

　　七年的长明灯，除了第一年，后来的每一盏都是托住持代劳，从未间断。

　　“今年的长明灯可还有？”

　　秦肃开口问道，我不禁朝他看去，轮廓分明的侧脸透着一点冷硬疏清。

　　“朕想为你也点一盏。”

　　“请随老衲来。”

　　住持点点头，将我们引进大殿，大殿之内梵音阵阵，我看向莲台之上端坐的佛像，不禁双手合十，轻声闭目念了句佛。

　　秦肃亲手点上了一盏长明灯，自此，庄严的宝殿中，佛祖座下，也有一盏为我而亮的长明灯了。

　　并肩走至殿外，缓步走到了那棵参天古树之下。

　　低垂的树枝上红彩飘荡，写得全是人间寄愿。

　　我抬眼仔细望去，扫视了几圈，想要找到当年挂在此处的红条。

　　但七年络绎往来的香客何其之多，我的红条要找起来，只怕是大海捞针了。

　　然而秦肃却伸手准确的取下了那块红条，上面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

　　看着我脸上显然的惊异，秦肃笑了笑。

　　“可曾记得还愿？”

　　他没有回答为何会如此精准的找到我的寄愿，而是问了别的。

　　“七年前写的了，只是后面发生了很多事，连我自己也记不起要来还愿了。”

　　我牵起一抹苦笑，七年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接连遭受打击和变故，哪还记得曾经写在此处的一纸寄愿。

　　秦肃脸上的神色晦暗片刻，随即道：“现在便可算还愿了，今日再写个别的上去吧。”

　　我看着秦肃手上已经褪色黯淡的红条，点了点头。

　　古寺内参天古树的枝丫上，在今日挂上了一条崭新的寄愿。

　　“山河永固，家人平安，故人长相见。”

第31章

　　待京都诸事了却，已过数月，年关将至。

　　府内喜气洋溢，我刚陪同母亲从外补买年货回府。

　　一辆白壁素绸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左右还有两个一看便知练家子的护卫。

　　我不禁心生警惕，不着痕迹的将母亲往身后拦了拦。

　　然而一只净白修长的手撩开车帘，露出了一张清冷矜贵的面容。

　　“陛……”

　　秦肃的食指停在唇边，我睁大眼睛立时收住了声。

　　“小曦，怎么不走了？”

　　母亲在我身后迟疑出声。

　　“没事，朋友来寻我了，母亲您先回府休息吧。”

　　话落我朝府门的看守点头示意，让他们先带母亲回府。

　　我上了秦肃的马车，与他相对而坐。

　　“在枫依口中，朕只是朋友？”

　　抬眼望去见他那双凤目挟着几分揶揄，并无不满，我轻叹了口气。

　　“如此说，母亲才会放心。”

　　“陛下今日微服来找臣，是有何……？”

　　秦肃手中捏着一把纸扇，闻言抵在了我的唇上止住了话头。

　　“今日不谈君臣，只言你我。”

　　“这几日西市开了场灯会，名头很盛，你今日便扮作本公子的娘子一同前去吧。”

　　还不等我应下，秦肃便用扇骨轻叩车辇，马车即刻行驶了起来。

　　哪里有我拒绝的余地。

　　月辉漫漫，秦肃牵着我的手穿梭在人群之中。

　　这场灯会确实盛大，各式各样的花灯比比皆是，灯火氤氲，璀璨琳琅。

　　“这位公子，我看您二人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可要给您娘子买盏莲花灯回去啊？”

　　自小在宫中养尊处优，各种天材地宝都阅览过的秦肃自然瞧不上一盏小小花灯，然而此刻却因为小贩一句话笑颜。

　　“你这铺子的花灯，我全要了。”

　　我连忙扯住他的衣袖，瞠目结舌：“全要了？我们几个人一手五个也拿不下啊，公子慎重。”

　　然而秦肃却不听，犹自将两片金叶递了过去，小贩立即笑开了花，忙捧着金叶子连连道谢。

　　“给我娘子选一盏做工最细的，其余的花灯，你便以我娘子的名义送给街上小童眷侣。”

　　直到接过小贩双手奉上的莲花灯，我才恍觉秦肃竟是为了小贩一句恭维而买下了全部花灯。

　　然而不及欣喜半刻，变故陡生，方才还诺诺连声的小贩骤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

　　寒芒毕现，往秦肃心口直刺。

　　刹那间的事，所有人都沉浸在热闹街市的繁华之中，身后的护卫根本护驾不及。

　　我心中大骇，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握紧了雪白的刀刃挡在了秦肃身前。

　　然而那刺客心怀死志，下手狠毒，即便被我空手卸了几分力道，那白刃仍以不可挡之势刺入胸口。

　　原本热闹祥和的夜市发出几阵惊呼，人群惊惶四散开来。

　　“有刺客！”

　　“将贼子拿下！”

　　那刺客眼见刺杀不成无法逃脱，随即撞刀自尽。

　　我看了眼身后安然无恙的秦肃，胸口的刺痛令我脚下一错就要倒下，却被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接住了。

　　“快找大夫！枫依，你撑住！不会有事的……”

　　失血过多让我体力难支，连抬起眼皮都费劲，意识朦胧间看到的是秦肃脸上的惊惧和慌乱，那双好看的剑眉几乎拧到了一处。

　　这样恐慌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这张华贵清冷的脸上。

　　“别总……皱着眉……”

　　我伸手想要抚平秦肃紧皱的眉，却在一半难以为继，在失去意识前，耳边听到的是秦肃嘶哑的悲声。

　　“枫依！！！”

第32章

　　混沌的黑暗之中，强烈的失重感传来，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直往下坠。

　　冷风灌入空荡的胸口，我仿佛即将堕入这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这一世，还是只能如此终了吗？

　　我疲惫地闭上双眼，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然而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我。

　　“枫依，别怕。”

　　一道清润如水的声音在无尽黑暗中回响起来，平淡的声线中隐隐透着几分焦急和担忧。

　　秦肃……

　　对了，母亲还在将军府等我，将军府还在，秦肃也……恪守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