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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芷将剑放在了桌上，坐了下来。

　　萧芙鸢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细痛：“爹，娘，鸢儿不想离开你们。”

　　话落，泪水便悄然滚下。

　　萧胤川伸手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

　　“鸢儿，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暂别罢了。”

　　“等你找到人生真正的意义时，你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战役’。”

　　竹林清幽，风飒飒而过。

　　气氛有些压抑，一直沉默的谢悼淡声开口。

　　“阿鸢，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况且你早已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将军了，诸多女子也视你为榜样。”

　　萧芙鸢眸子通红，她深吸一口气，沉默着。

　　白芷看着眼前死寂的萧芙鸢，明白她只是钻了牛角尖并非真的不懂。

　　她和萧胤川对视一眼，一起进屋洗手作羹汤。

　　炊烟袅袅升起，食物的香气顺着风萦绕在鼻翼。

　　萧芙鸢摸了摸肚子，站起身来。

　　她将破鸢往腰上系上，将手伸向谢悼。

　　“我的生辰礼。”

　　萧芙鸢眼中布满了细碎的星光。

　　谢悼心中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他清浅的笑着。

　　“下次谢某双手奉上。”

　　萧芙鸢看着他的眸子，心中的跳动愈发强烈。

　　她伸手捂住胸口，转身跑进屋内。

　　谢悼看着萧芙鸢落荒而逃的样子，脸上漾起笑意。

　　“心跳的好快。”

　　他捂住胸口，感受着心脏的悸动。

　　月光像流水一般布满了人间，飞鸟在枝头上交流着一天所获。

　　萧芙鸢和谢悼在小径中并肩走着。

　　萧芙鸢的青丝用发冠束着，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

　　她仰头看向谢悼：“你为何还不回朝廷？”

　　谢悼停了下来，直直的盯着萧芙鸢的双眸。

　　“我也在找属于自己的路。”而你就是我的路。

　　他喉结轻滚，将那句话咽下去。

第30章

　　萧芙鸢被他看的心尖发颤。

　　呆怔着回应着他的目光：“哦，那好，你慢慢找。”

　　音落，她便快步向前走去。

　　谢悼轻笑出声，看着萧芙鸢的背影呢喃：“阿鸢，这辈子我一定好好爱你。”

　　这话被风吹散拍打到了竹节上，发出一阵飒飒。

　　他快步上前，追上了故意等他的萧芙鸢。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而萧芙鸢像月光一样洒尽了他的心里。

　　许是那双手太温暖，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他。

　　又或许是那双眼眸太清澈，净化了他浑浊的心。

　　爱，就这般爱了。

　　翌日，边境下起了春雨。

　　一树树梨花在春雨中愈发清丽，莺儿落在枝头上抖落一树梨花。

　　萧芙鸢穿着红色劲装在树下舞剑。

　　衣袂翻飞，和手中的破鸢一同化作银龙，直指花间。

　　一枝梨花坠落枝头，萧芙鸢伸手接住。

　　她走近房中，将它插在瓶中。

　　梨花上沾满了雨珠，带着一丝别样的娇美。

　　萧芙鸢打来热水，开始沐浴。

　　浴汤有些烫，氤氲起了朦胧的雾气。

　　舒舒服服的沐浴后，她起身穿起了久违的广袖罗裳。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鸢儿，我来辞行。”

　　谢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的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萧芙鸢清理着换下的衣襟，急忙回应：“稍等片刻。”

　　半晌，萧芙鸢打开房门，看向谢悼。

　　谢悼看着女装的芙鸢，有了片刻的失神。

　　“鸢儿，我要返回京城。”

　　“你可有话要与我讲？”

　　他盯着萧芙鸢的脸色，想要看出一丝不舍。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萧芙鸢眉眼弯弯：“恭喜大人，祝你此去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谢悼忍下心中的失落，含笑从手袖中掏出了那根桂花发簪。

　　“生辰礼。”

　　发簪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萧芙鸢有些吃惊：“发簪乃定情之物，大人莫非不知？”

　　谢悼摸了摸鼻子，一脸疑惑：“是吗？我怎的不知。”

　　“这是街上随意买的，没想那么多。”

　　“且你说定情之意不也是人为赋予的，那我说只是单纯祝贺又何错之有。”

　　萧芙鸢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只好接过：“行。”

　　“对了，你告诉圣上，阿鸢沉疴缠身且一届女流无法胜任将军一职。”

　　“还请许我敛骸骨。”

　　谢悼想她是要去找自己的人生了。

　　“好，那就此别过。珍重。”

　　“珍重。”

　　谢悼撑着伞匆匆离去。

　　城墙上，萧芙鸢目送着谢悼的马车逐渐远去。

　　她从袖口中拿出发簪，兀自簪了上去。

　　萧芙鸢心口发涩，有些难过。

　　“原来这叫做喜欢。”

　　她的声音被春风吹散……

　　半月转瞬即逝。

　　一道明黄圣旨来到了边境，关住萧芙鸢的枷锁倏而解开。

　　她收拾着行礼，拿起破鸢，戴着斗笠，牵着那匹枣红色的战马要去仗剑天涯。

　　临走前，她写了一封信想要寄给谢悼。

　　但是却不知寄往何处。

　　“也罢。”

　　萧芙鸢勾唇自嘲。

　　她侧上上马，看着这座养育她十五年的边城。

　　“再见！”

　　她策马来到了山外，牵着战马走到了竹苑处。

　　白芷看着牵马而来的萧芙鸢眼中露出了点点笑意。

　　“鸢儿。”

　　“恭喜你。”

　　萧芙鸢将白芷一把抱住。

　　“娘，我要去四海八方看看。”

　　白芷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在这呆几天，再上路也不迟。”

　　灯火下，他们一家三口吃着饭，聊着趣事。

　　人生若是能够停留在这时，想必也是完美的。

　　可萧芙鸢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第31章

　　星河灿烂，明月高悬夜空。

　　萧芙鸢提着一壶酒飞身上了屋顶。

　　看着圆月，她独自喝着那壶酒，慢慢的有了些醉意。

　　白芷踩着梯子上了房顶，兀自说着：“怎么偷喝桂花酿。”

　　萧芙鸢眼眶泛红，看向白芷：“娘，皇舅舅这样卸磨杀驴你不恨吗？”

　　白芷长叹一声，坐到萧芙鸢的身边。

　　“恨有何用？天下的制衡之道便是如此。”

　　“身在这个时代，你皇舅舅这般也算是仁慈，并未给我们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战死沙场是一个将军至高无上的荣耀。”

　　她抬眸看向京城的方向：“我伤心的是人之间的信任如此浅薄。”

　　“我怨，怨这个时代和上天的命数如此残忍。”

　　“可只有弱肉强食人才可以活下去，只有你变得强大才可以独自去面对人性的灰暗。”

　　“鸢儿，有朝一日你会明白的。”

　　白芷掏出身后的酒壶，大口喝了起来。

　　不知怎的喝着喝着，萧芙鸢靠在了白芷的肩上。

　　她按着手中的发簪，嘟囔道：“娘，什么叫值得？”

　　白芷浅笑：“人这辈子啊，最难定义的就是一个值得。”

　　“满足了心愿便是值得吗？”萧芙鸢问道。

　　白芷揽住萧芙鸢，语气温柔。

　　“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即便达成了一个心愿，也永远会有求而不得。”

　　“所以很多事情，只要你愿意那便是值得。”

　　“只要你问心无愧，于己不悔那也是值得。”

　　萧芙鸢脑中晕乎乎的，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竹叶洒在了她的脸上。

　　萧芙鸢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榻上。

　　她起身出去便看见了劈柴的父亲，和浇花的母亲。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是之前未曾有过的惬意。

　　“爹，娘，下次再见！”

　　萧芙鸢牵着马走下山去，去开展江湖上属于她的故事。

　　春末带走了绚丽的繁花，转眼就到了盛夏蝉鸣。

　　萧芙鸢现在格外爱到茶馆中听说书先生说书。

　　还未到茶馆，几个小厮的闲谈便猝尔传来。

　　“圣上要将长公主赐给丞相呢！”

　　“那倒是极为般配，长公主温柔娴雅极擅诗书，和丞相大人乃天作之合啊！”

　　剩下的话，萧芙鸢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是啊，志趣相投，天作之合。”

　　萧芙鸢木然的重复着这些话，心中泛起了阵阵酸涩。

　　她以为自己对谢悼的喜欢早就已经散去，可为何再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会如此心痛？

　　萧芙鸢返回客栈牵起那匹马，准备换一个地方生活。

　　她心中五味杂陈，脑海中浮现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明明从一开始直觉告诉自己要远离他，最后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喜欢上了他。

　　萧芙鸢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桂花发簪。

　　慢慢的眼角就浸出了一滴泪来。

　　她牵着马，擦着眼泪，慢慢的走出城外。

　　一辆马车突然挡在了萧芙鸢的面前。

　　她正准备让道，却看见那人掀开帘子。

　　剑眉星目，赫然是谢悼。

　　萧芙鸢四肢百骸涌起一阵战栗，她慌忙的牵着马向后跑去。

　　谢悼看着萧芙鸢远去的背影暗自叹气。

　　“果然，她还是怨我。”

　　他阖上帘子，低声吩咐。

　　“追上她。”

　　……

　　萧芙鸢坐在桥边的石墩上，看着西沉的斜阳不断叹息。

　　谢悼悄然走到她的声旁，遮住了她的视线。

　　萧芙鸢抬头一看便发现了谢悼。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