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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祁玉。

　　“祁玉，回九重天吧，你已经在这儿待了一月有余，这儿的魔气会损害你的神体。”

　　青霄神女的话遥遥传来。

　　却如一柄利剑，直接穿透了云婉婉的心。

　　原来……祁玉离开了忘川，并没有回天族。

　　这些日子，他竟一直都陪在青霄身边！

第10章

　　云婉婉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湖里，身体又冷又沉。

　　她再也迈不动脚步上前，也做不到离开。

　　像是自虐一般，远远地看着，脑海里却想起了三百年前。

　　得知青霄神女陨落后，六界震动。

　　所有人都为之而感到悲痛，惋惜。

　　有人说：“青霄神女的陨落，对于苍生来说，真是极大的损失。”

　　也有人说：“万事万物生来都有自己的使命，神便是为了拯救苍生而存在的。”

　　想到这，云婉婉不免一怔。

　　那自己生于这世间，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呢？

　　她看着被封印在魔渊里的青霄，看着背对自己而坐，陪着青霄的祁玉，似乎明白了什么。

　　八百年前，祁玉给她浇了一次水。

　　神的恩赐让她得以存活，修成人身，是因。

　　而如今，她要回报，是果。

　　活了上百年，云婉婉第一次如此了然自己的使命。

　　只是那之后……估计很难再见到祁玉了吧？

　　云婉婉眼神微微黯淡，但很快，就只剩下了坚定。

　　她走上前：“祁玉，我带你回三百年前救青霄神女。”

　　祁玉一怔：“什么？”

　　云婉婉看了眼青霄神女，哑声解释：“神女不是说现在替代会导致封印不稳，那我们就回到最开始，去改变这一切。”

　　说完，她不等祁玉再开口，便拿出一颗灵药吞入腹中。

　　这灵药可暂时增强灵力，却对服用者的身体损害巨大。

　　但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她伸手凝聚灵力结印，浑身经络都在发着烫，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

　　经脉膨胀的痛，仿佛是在将整个人都拆散重组。

　　云婉婉咬牙忍着，结印的手却没有丝毫停顿。

　　漫天风沙中，祁玉看着阖眼施术的云婉婉，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陌生的情绪。

　　他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无端觉得不安。

　　“云婉婉……”

　　正当他想阻止的时候，周遭一切突然开始变换。3

　　等黄沙消散，眼前的魔渊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比无边炼狱还要惨烈的景象。

　　一片尸山血海中，魔族占了上风。

　　众神仙站在魔渊前，起阵要将魔物封印。

　　而青霄神女，正往那裂缝中走去，欲以身献祭。

　　祁玉顾不上云婉婉，快步上前拉住了青霄：“不可！”

　　青霄表情凝重：“魔尊力量极其强大，若不趁此时将魔渊封印，六界将再无宁日！”

　　说完，她手一挥，众人面前便出现了一面预示镜，镜中是此后三百年的景象。

　　魔族在六界横行霸道，以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祁玉肃声开口：“我替你去封印魔物！”

　　这话一出，云婉婉脸色变了。

　　天族众神也纷纷阻止：“神君万万不可啊！”

　　“您可是九重天的战神！若您被封印了，那魔界必定再也无所忌惮！”

　　祁玉有所犹豫，但看着青霄，他还是没有松开手。

　　一旁，云婉婉咽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腥，看着那预示镜中的惨烈景象，满眼怆然。

　　心脏也像是被什么揪着似的，喘不过气来。

　　青霄神女献祭后的三百年，不是这样的。

　　那时魔族式微，天族大盛，六界一片安宁平和！

　　要救下青霄，又要保证往后三百年不被影响……

　　云婉婉转头看向祁玉，眼里闪过眷恋，不舍，遗憾，无力……

　　最后，只剩下了决然。

　　一片喧闹声中，她轻声开口：“我来吧。”

　　云婉婉的声音不大，还有些沙哑，却一下子引来了所有人的讶异目光。

　　祁玉强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沉声道：“云婉婉，不要胡闹！”

　　是错觉吗？

　　云婉婉感觉好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在乎。

　　就当是真的吧。

　　她笑了笑，眼中却含着泪：“是我改变了原有的历史，才将苍生都置于危险的境地。”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结束。这样你也能救下青霄神女了不是吗？”

　　提到青霄，祁玉喉咙一梗，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婉婉看在眼里，眸色微黯。

　　早就知道的，哪怕祁玉对自己有点点在意，也比不过青霄神女在他心里的位置。

　　但一点点，已经足够了。

　　云婉婉深吸了口气，扬起抹笑：“再说只是封印，又不会死。”

　　“只是魔渊太安静了，我可能不适应，神君你要是闲来得空，便来看看我。”

　　话说到这儿，祁玉的阻止都没有了理由。

　　他看着云婉婉含泪的笑颜，只觉得心好像被人揪了起来。

　　总有一种无法挽回的恐慌感。

　　“祁玉，再见。”

　　云婉婉打断了他的话，便纵身一跃，跳进了裂缝里。

　　霎时间，魔渊中光华大盛，魔物们的嘶吼咆哮声响彻天际。

　　眼睁睁看着云婉婉那道瘦小的身影，顿时被吞噬进去。

　　祁玉却恍惚听到了一句：“祁玉，对不起，我骗了你……”

　　缥缈的声音传入耳朵。

　　祁玉心神大震，无尽的恐慌蔓延而来。

　　她骗了自己什么？

　　祁玉死死的盯着魔渊。

　　封印已成，浊气散去。

　　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万物都生出了新的绿色。

　　天族人都在欢呼。

　　可那魔渊中，却一片死寂。

　　祁玉恍惚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受控制的拔腿跑到魔渊近前，朝那裂缝中喊——

　　“云婉婉！”

　　可无人回应。

　　只有青霄的叹息传来：“祁玉，别喊了。她一株灵草献祭魔渊，必死无生。”

第11章

　　祁玉就这样定定地站在魔渊旁，突然觉得心里仿佛缺了一块，空空荡荡的。

　　良久，那裂缝里都没有再出现任何动静。

　　他终于意识到，云婉婉死了。

　　她骗了他。

　　世间再无忘川边的那株小灵草了。

　　众仙君忍不住叹道：“这样一株小小的灵草，竟有这样大的决心。”

　　“只可惜啊，她灵力不够，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祁玉闻言转头，瞬息间，众仙君都在他凛冽的目光中噤了声。

　　一时间，只有青霄敢站出来，说道：“祁玉，既然封印已成，那我们也该回仙界了。”

　　白衣神君摇了摇头：“我不能走，她还在这里。”

　　他这般反常的模样，惹得众仙君面面相觑，低声议论道：“不过是一株灵草，神君何至于如此上心？”

　　“不知道啊，从前也并未听说过神君养过灵草啊。”

　　他们自以为是私下窃语。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祁玉听了进去。

　　他心猛地一沉。

　　祁玉冷沉的声音响起：“云婉婉。”

　　在众仙君讶异的目光中，他又重复道：“她的名字是云婉婉，生于忘川，救了苍生。”0

　　云婉婉虽然只是一株灵草，但在她以身献祭，维护了六界安宁之后，不应该连个名字都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