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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笼又看了一眼牌匾和石狮子上挂着的红绸。

　　“她大概是想祝您和您的未婚妻相守终身，白头到老。”

　　说完，她摇摇头，也没管愣住的凤简行，拄着拐杖慢吞吞离开。

　　凤简行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几样东西，胸口像是破了一个洞，呼啦啦往里灌着冷风。2

　　直到门房开了门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沉默着将东西都放进怀里，若无其事地回了府。

　　另一边，叶府。

　　凤璟黛坐在床边，头上的红盖头让她只能看到自己身前一小片的地方。

　　她揪着喜帕，心里五味杂陈。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视线中出现了一双脚。

　　玉如意将红盖头挑起，凤璟黛的视线终于清明起来。

　　叶以安穿着大红喜服，整个人丰神俊朗。

　　可这样大喜的日子，他的眉头却是蹙着的。

　　他轻轻执起凤璟黛的手：“不是说好了你可以早点休息不用等我吗？”

　　凤璟黛脸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即使是最显气色的胭脂也没能遮盖住。

　　她笑了笑：“仪式还没完呢。”

　　叶以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眼底有了些水雾。

　　凤璟黛抬手捧住了他的脸：“大喜的日子，不要不开心。”

　　叶以安强忍着泪意，点头应：“好。”

　　省去了合卺酒等一系列程序，叶以安直接和衣抱着她睡下。

　　凤璟黛躺在他怀里，心里的空洞好像被这久违的温暖填补了一些。

　　叶以安在破庙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一口气，是他用各种名贵的药材，才让她吊着这一口气。

　　她记得醒来的那一天，阳光很好，但满室的药味让人心头发涩。

　　他坐在一边，眉眼里是化不开的忧郁。

　　她问他为何要救她。

　　婚约已退，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他实在没有理由花费这么多心思来救她。

　　他只是看着她，嘴角的笑还带着苦涩：“想救便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让她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好像有了重新跳动的力气。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是待她好的。

　　她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叶以安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好像是要将她的脸一毫不差地刻进心底似的。

　　他没说，但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

　　行将就木，就算是再名贵的药材吊着，她也活不了几天了……

　　她竟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不舍还是解脱。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开口：“璟黛，其实，我心悦你，很久很久了。”

第13章

　　凤璟黛心头一震。

　　那一刻她才明白，就算是再克制，爱意也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

　　可叶以安的爱，她回应不了。

　　她如今对凤简行已经死心，可她再也没有去爱别人的力气。

　　更不用说，她现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去。

　　叶以安像是读懂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过来拉住了她的手：“璟黛，嫁给我，就当圆我一场梦，好不好？”

　　他的目光太过赤忱，她能清晰看见他的眼底倒映着她。

　　她不忍看到他伤心的神色，最终答应了他。

　　从回忆中回神，凤璟黛看着叶以安熟睡的眉眼，心中微微发苦。

　　这些天，她总是禁不住想，如果从一开始，自己爱上的就是叶以安，那该多好？

　　是不是这样，她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可是，人世间最令人痛苦的，便是没有如果。

　　她想了很多，支撑不住在叶以安怀里睡去。

　　这时，叶以安才睁开了眼睛。

　　他嘴角耷拉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将人搂得更紧了，才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凤简行无比想见一次凤璟黛。

　　可叶府根本不让他踏进一步。

　　就连回门的日子，凤璟黛也没有回来。3

　　他日日都会去叶府，也只能见到叶以安。

　　叶以安看他的眼神，都是带着恨。

　　他不知缘由。

　　他求，可叶以安就是不答应他见凤璟黛。

　　哪怕是他喊凤璟黛的名字，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每日他颓然离开的时候，叶以安都会轻嗤一句：“现在如此，早去哪了？”

　　是，他现在做这些，早就晚了。

　　可他想见她。

　　这天，凤简行照例想出门去叶府。

　　门房慌慌张张从外面往赵父的书房跑。

　　凤简行心里也莫名焦躁起来。

　　他拦下门房：“怎么了？”

　　门房细细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才结结巴巴道：“叶府有人传信，说是……说是小姐病逝了。”

　　‘病逝’两个字猛的砸下，让凤简行头晕脑胀。

　　他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个扎着双丫髻，一路朝他奔跑过来，脸色红扑扑看着他的小姑娘。

　　“哥哥快看，这是我偷偷溜出去买的糖葫芦，给你尝尝呀。”

　　然后，女孩一天天长大，渐渐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再也不会提着裙摆大步跑向他，却会站在亭下，水润润的眸子看着他。

　　心里像是被人一记重锤砸中，疼得无以复加。

　　凤简行终于眼前发黑，忍不住一口血吐出晕了过去。

　　天地好像都在旋转，耳边她的笑声越来越远，随着他意识的消失，渐渐远去。

　　无尽的黑暗中，凤简行似乎听到了风击子的声音。

　　清清脆脆，似有人在他耳边呢喃。

　　“哥哥！”

　　声音由远及近，凤简行猛地惊醒。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好一会儿才清醒。

　　他想起自己晕倒前听到的那个消息，心脏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外面传来凤璟黛的声音：“哥哥！”

　　他居然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凤简行苦涩地想，房间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

　　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

　　居然是凤璟黛……

　　凤璟黛冲进来，脸上明晃晃的笑容与他记忆中的她完全重叠。

　　凤简行几乎反应不过来，他下意识紧紧抓住凤璟黛的手，双眼猩红：“马上跟我去边境！”

　　察觉到她的挣扎，他又用了几分力，但语气软了下来。

　　“别怕，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成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凤璟黛却甩开他，害怕地后退几步：“你在说什么，你是我的哥哥呀！”

第14章

　　凤简行一愣，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璟黛明明那么爱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又想起刚才凤璟黛进门的时候那种活泼的样子，这样的她，完全不像是长大之后的她。

　　凤璟黛初来赵府的时候，有着世家小姐身上完全没有的灵动活泼。

　　但是在日复一日的礼教学习下，她的这一种天性慢慢被磨灭。

　　他曾跟父亲说过，她这种天性难得应该好好保护。

　　可他的话，赵父并没有听进去。

　　他看着凤璟黛一天天改变，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可眼前的凤璟黛，看上去虽已二八年华，可眼睛里的光彩，与小时候无异。

　　这可能是他的梦吧？

　　在他的梦里，凤璟黛长成了他最希望的样子。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如果是在梦中，是不是他不用顾忌那么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凤简行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凤璟黛只能怯生生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哥哥？”

　　脆生生的音调，凤简行已经很久没有再听见过。

　　他瞬间回神，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自己怀里。

　　“哥哥你干什么？”

　　凤璟黛的反应很大，她不断挣扎，他却始终没有松手。

　　他有些贪婪地将人圈得更紧：“璟黛……”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凤璟黛停止了挣扎。6

　　但她僵硬的身体告诉凤简行，她在害怕。

　　凤璟黛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凤简行一手圈着她，一手按在她头上，引得她浑身汗毛倒竖。

　　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的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