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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相信呢？我们……”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低下头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下去。

　　蒲桃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只是这样的气氛里，十有八九是要说点腻腻乎乎的话，她不大想听，索性把话题转开：“明天就上班了，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去？”

　　梁再清却又笑了笑：“不用了。”

　　蒲桃不明白：“明天中午有应酬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用了？”

　　“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神神秘秘，又透着莫名的古怪，蒲桃歪头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随他去：“那也好，你记得不管多忙都要按时吃饭。”

　　梁再清那边一点头。

　　两人一路说着，车子已经到了蒲桃家门口。往常到这里，梁再清都会下车进屋坐坐，可今天，他只是坐在车上目送着蒲桃。

　　蒲桃更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不进来？”

　　梁再清的眼神似乎在某一瞬划过一道光去，亮了一亮：“你希望我进去？”

　　蒲桃愣了一下：“当然。”

　　但就是这一愣，被梁再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眸光极快地重归平静，坐在车上不动，婉言拒绝：“今天不了，我约了姑妈。”

　　“这么晚？”

　　“嗯，她白天要做康复，只有晚上有时间。”

　　“哦。”蒲桃柔顺地点头道，“那你快去吧，别让长辈等太久。”

　　晚风有些冷，即使车里开着暖风，梁再清仍觉得指尖发凉。他没急着回答，只是把车厢外的女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她皮肤很白，穿着一件郁金香色的羊绒大衣，显得整个人气色红润，简直透亮得像颗含在蚌壳里的珍珠。

　　两手虽然插兜，但是为了跟他说话，身子是微微往前探的，一双大眼睛快探进他怀里来了，还眨呀眨，像两只蝴蝶扑棱棱地飞着，要撞进他心底。

　　他不能再看下去，就错开眼去，对她说：“好了，我要走了。”

　　“那再见！”她缩回脖子，站直了，冲他摆摆手。

　　电动门缓缓关上，梁再清终于忍不住，也向她挥手：“江荔，再见。”

　　算是告别。

　　蒲桃看着缓缓开走的车，隐约觉得今天的梁再清很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又一时琢磨不过来。

　　只能一边寻思，一边慢慢走回去。等梁再清回来，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她一边走，一边想着。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等梁再清等得那么焦躁。

　　八点钟，人不回来；九点钟，人也不回来；十点了，人还不回来。

　　蒲桃觉得自己等不了了，拿起电话来，先给梁再清拨了一个。

　　无人接听。

　　又连拨两遍，还是无人接听。

　　她索性打给了关盛泽：“关盛泽，我觉得梁再清今天很不对劲，你能不能派人查一下他最近……”

　　“不用查了。”电话那边，关盛泽声音沉沉，打断她，“你看热搜。”

第103章 进展

　　“丁氏集团爆丑闻”

　　“执行总裁梁某涉嫌故意杀人”

　　“丁氏承揽多项工程质量严重不达标”

　　“涉嫌私改图纸，丁氏旗下宝地商城存重大安全隐患，恐随时坍塌”

　　蒲桃手指滑动，往下连翻了三四下，相关话题被顶得红到发紫，一时都盖过了不少当红明星的绯闻。

　　她点开其中一个话题，里面甚至还有一段视频。

　　画面里，天色暗暗，显然是晚上，其余的却全看不清楚，只听见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交替响起。

　　“姑妈，那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不是我！孩子，你相信我，我可是你的亲姑姑，你爸爸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我怎么会做出伤害他的事呢？你这是听了谁的挑唆？”女人的声音顿了顿，忽然反映过什么来，“是不是蒲桃！”

　　她厉声质问。

　　男子却不大，只是似哭似笑地悲啼了两声：“不。你还在骗我……蒲桃早就死了，你还有脸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吗！那天在商场的VIP室里，我亲耳听见的。就是你杀了我的父母，你怕他们来分丁家的财产，狠心毒死了他们！”

　　他的控诉一声比一声凄厉。

　　然而终于被女人的厉喝打断：“那也是他们该死！以为生了你就可以向我漫天要价，坐地就要五个亿！我好不容易把蒲一心那个婊子从丁家拱走才换来的钱，自己还没捂热乎，你爸妈手一伸就要五个亿……凭什么，凭什么！”

　　视频到这里，猛然被截断。

　　蒲桃握着手机，有点怔怔的——所以，是梁再清揭发了梁燕秋。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但关盛泽的淡然显然远超她想象，他甚至还来得及提醒她：“这件事发酵得很快，尽管事发只有几个小时，但是舆论影响很大。丁家人和梁再清应该已经被带走了，警方应该也会找你了解情况，到时候你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份就行。”

　　果然，他话音未落，门铃已经“叮咚”响了一声。

　　*

　　蒲桃没有想到，再见到梁再清，会是在这个地方。

　　四面都是墙，一扇通气用的小窗高高地几乎开到了屋顶上，墨蓝色的天空透过玻璃窗印进来，不仅不让人觉得压抑，反而觉得莫名的寂静。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安心而且轻松过。

　　虽然并未如她所设想的那样，由她亲手将丁家那对畜生送上法庭，但现在也算看到了他们的下场。

　　她为这件事努力过了，就足以告慰外婆的在天之灵。

　　蒲桃在心底默默想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滑向身边的男人。梁再清靠在角落里，正闭目养神。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她率先问。

　　起初她还不确定，直到刚才从问讯室出来，路上与关盛泽匆匆擦肩而过，他告诉她拍摄视频的设备是她前些天安装的那部微型摄像头时，蒲桃才打通其中的关窍。

　　梁再清没有睡，声音也很轻，听起来同她一样轻松：“从商场回来之后，我就想明白了。”

　　“那为什么不向梁燕秋揭发我？”

　　他这才睁开眼，淡淡扫了她一下：“我问过你，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那时候你告诉我，你会拼命为父母报仇，你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我想，一个女孩都有勇气做的事，我不应该退缩。”

　　“可是……”蒲桃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可是梁燕秋毕竟从小把你养大，你……忍心吗？”

　　“她把我养大，是为了利用我。”黑暗里，梁再清一声低笑，“就像你来到我身边的目的一样，你说，我应该不忍心吗？”

　　蒲桃自觉有愧，摇了摇头。

　　“可我还是心软了，蒲桃。”

　　空旷的屋子里，梁再清的声音似有回响。

　　“姑妈问我是不是你教唆的时候，我动过把你供出去的念头。”他抬手，捂了捂自己半边脸颊，笑得凄苦，“可我又一想，觉得还是算了，反正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在先，让你用江荔这个身份轻松地活下去也不错。”

　　“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和我以前那些女朋友都不一样，你身上有一股劲儿，像爬墙虎似的，虽然是一种生在阴暗里的植物，但是能一直向高处爬。老实说，我挺崇拜你的，你一点也不像我这么颓废，自暴自弃。”

　　蒲桃听着他自言自语似的倾诉，没有说话。

　　“我真心喜欢过你，就是可惜我们太没有缘分了，生来就没办法在一起。”

　　梁再清觉得眼眶有些胀，伸手抹了抹，停了两三秒才反问：“关盛泽应该对你不错吧？”

　　“嗯。”她这才应一声。

　　“出去之后，你们会结婚吗？”

　　“会吧。”

　　“那我祝福你们。”

　　“谢谢。”她勾了勾唇角，又觉得自己不该笑，也笑不出来，还是对着他，低低道了声歉，“梁先生，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你本人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我本不该这样利用你的。但是江荔……”

　　梁再清却不答她了，只是指着不远处的走廊，提醒她：“他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