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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再过几世，又是千年万年。

　　她尝够了等待的痛苦心酸，已然不愿让他也苦等。

　　“赤珠，你就当作没有看到过，什么也别说，好吗？”

　　赤珠看着她，眼泪不自觉就掉了下来，却仍旧点了点头。

　　只是，锦月不知道，在她说这话的时候，门外的宋珏明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他推门的手，僵在半空中，终是没有闯进去。

第三十四章 世事漫长如流水

　　夜色降临，涂山红绸漫地，上面还挂了无数只莹灯笼。

　　远远看去，便像是天上的星空。

　　而今日夜里，只见皎皎明月，月影重重。

　　宋珏明拿着一株雪白的梨花进房之时，便看见锦月还在灯下缝着那件衣服。

　　他心中一阵闷痛，却又不能说出来惹她难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走上前：“锦月，这么晚了，别缝了，我们去外面看看月亮如何？”

　　听见声音，锦月这才停下手上动作：“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人孤零零挂在天上，冷冷清清，不如那漫天繁星热闹。”

　　宋珏明笑了笑，把她手里的衣裳放在桌上，拉着她起身往外走：“月亮才是人生常态呀，怎有千年万年的热闹，其实更多的是孤寂。”

　　锦月看着他，语气多了几分试探：“珏明，你害怕孤寂吗？如果我死了，你一个人等在这世上，会不会也很难过？”

　　难过是自然的，孤寂亦是肯定的。

　　可说到害怕，宋珏明清楚，如今，他最怕的是把孤寂留给了她。

　　至于等待，他也可以等她万年千年，绝不放弃。

　　“如你所言，我会有这漫天繁星作伴，又怎会孤寂？”

　　锦月笑笑：“若是万里无星，又当如何？”

　　宋珏明将她搂在怀中，语气意味深长：“我与这清风明月作伴，又有故人可待。”

　　这故人是谁，锦月心知他说的是自己。

　　她将头埋进他怀中，眼睛看着天边圆月。

　　分明世人都说，圆月有团圆之意，为何她看到的圆月都写尽别离？

　　“若我死了，会很快转世，亦会再寻到你，只是到时，你定要一眼便认出我来。”

　　宋珏明不由将她抱得更紧，眸中满是坚定：“这次一定。”

　　……

　　在山外芬芳谢尽，五月的第一日，锦月终于做好了那几件衣服。

　　“快试试，合不合身？”锦月将衣服拿给宋珏明。

　　宋珏明笑着接过，将衣服一遍遍试过。

　　“很合适，也很舒服。”

　　锦月看着，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彼时，她脸色苍白，周身的气血在日复一日被缓缓抽离，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来得及。”

　　宋珏明拉着她坐下，将她轻轻搂进怀里：“说好的大婚，不要再耽搁了，所有一切我都让人准备好了，你我明日便成婚如何？”

　　他从未如此急切过，他怕再晚一天，便真的再也娶不到她了。

　　可这明明是他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答应了她的，到如今已经太迟太迟了。

　　锦月将脸贴近他怀中，神色略显疲惫：“好，那便明日。”

　　宋珏明感受到她身子无力，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今日是不是有些累了，要不早些歇着？”

　　锦月点点头，她着实太累了。

　　说来这几日，她只是做了几件衣服而已，可每时每刻却都像是在点灯熬油一般，缓缓耗尽所有心血。

　　光是今日，她便已经咳了三次血，精神也不大好了。

　　她躺在床上，沉沉闭上双眼，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宋珏明守在跟前，锦月睡得格外安稳。

　　可宋珏明拉着锦月的手，直到深夜也没有半点睡意。

　　他贪恋地看着锦月的睡颜，一点也不舍得挪开。

　　明明他还有万年寿命可以活，却未必能再等到一个锦月。

　　“世事漫长如流水，万年光阴终是不够我陪你，更久远的未来，你终是要自己走下去了。”

　　只是，他要给她一条最好走的路。

　　锦月沉沉睡着，回应他的便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如此，其实已然甚好。

第三十五章 等不回来的故人

　　翌日，天暖气清，暖阳高照。

　　整个涂山张灯结彩，红绸漫天，热闹非凡。

　　只洞府中的喜房内却是安静非常。

　　锦月缓缓睁开眼，便见阳光已经顺着窗子，洒到她床前了。

　　而宋珏明依旧守在她床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她从床上坐起来，嗔怪地看了一眼宋珏明：“都这个时辰了，你怎的不叫醒我？”

　　今日大婚，她不想耽误了吉时。

　　宋珏明满眼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一头银丝如故，分外惹眼。

　　“看你睡得沉，没忍心吵醒你，等你休息好再成亲，也无不可。”

　　锦月清楚地捕捉到了宋珏明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感伤。

　　实际上，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比眼睁睁看着心上之人死去，却又无能为力痛苦呢。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天惩。

　　锦月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原来合他们二人之力，与这天命一争，最后也没能挣到一个好下场。

　　她也不知道该怨天命，还是怨旁人。

　　明明相爱，却最后只能叹一句命运弄人。

　　锦月换上那套熟悉的嫁衣，银发红衫，美艳异常，哪怕一脸病色，丝毫不减祸国之姿。

　　宋珏明换下一身白袍，穿着喜服出来之时都看呆了。

　　这世上，他最难相忘的，恐怕便是她一身红装，上妆喜嫁的模样吧。

　　后来无数个漫长的等待中，他每每想起这一幕，终是意气难平。

　　“老人都说夫妻要百年好合，举案齐眉，今日良辰好景，我来替你画眉吧。”

　　锦月笑着应下。

　　远山娥眉青黛，明眸善睐，宋珏明轻扫过她的眉眼，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

　　时至今日，当年一诺，终于要完成了。

　　宋珏明牵着她的手，步步走进喜堂。

　　以涂山生灵为贺，一拜天地，降生万物，以得他二人携手。

　　二拜先辈，以答赠骨血生命之恩。

　　夫妻对拜，自此日日同心，恩爱不离。

　　“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