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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研究沙盘的北桑将军谢凌熙未抬眼，只淡淡应了声。

姜容倒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这已是皇上赐给您的第三位妻子，三人皆在成婚当日身死，将军克妻的传言很快便会散布京城，想必皇上不会再给您赐婚，您也不必再忧心。”

谢凌熙接过，却是未饮：“此事你办的很好，想要什么赏赐？”

姜容语气淡淡：“为将军办事是臣之所责，不求赏赐。”

听她语气中的疏离，谢凌熙心底无端生出一抹躁意。

他将茶杯重重搁下，滚烫茶水溢出：“先生一腔忠心，真叫本将军欣慰。下去吧。”

听出他话中的怪异，姜容却不知是哪句话触怒了他，只能作揖俯首：“是。”

走出书房，她将门轻合上，无声地舒出一口气。

谢凌熙行事狠辣，每次面谈她都提心吊胆，生怕说错话。

入夜。

姜容在房中正欲解衣宽带，门外却传来一道清冷之声：“姜容，你可歇息了？”

谢凌熙！这么晚，他怎会来？

心中猜测不断，她还是打开了门：“将军，这么晚有何要紧事？”

谢凌熙目光深邃：“不请我进去？”

姜容愣了下，有些犹疑。

但见谢凌熙神情严肃，她还是侧身让他走进。

圆桌前，两人相对而坐。

谢凌熙瞧着她一副恭谨疏离的姿态，白日那股躁意再次翻涌。

抿了口冷茶压下，他冷声问：“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回将军，已有五年。”姜容回答。

谢凌熙点了点头：“这五年来，我还未曾问过你，为何尽心助我？”

姜容微怔：“当今皇帝暴虐跋扈，将军乃是民心所向。”

她话里满是恭维，谢凌熙皱了皱眉：“你知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姜容默了瞬，半真半假回：“将军有家仇，臣也有。”

不料，谢凌熙却是冷笑：“五年前你入府时称自己是金陵人，但本将军派人查过，那金陵城根本就没有一户姓姜的人家。姜容，你到底是何人？”

姜容心脏骤缩，仿佛被一只大手牢牢攥紧。

她自是知晓谢凌熙查过她，但这么多年他从未提起，为何今日突然问起？他是在怀疑什么吗？

姜容置于桌下的双手掌心冒出点冷汗。

没时间细想，她忙跪在地上，俯身叩首：“将军，姜容是有私心，但从未背叛过将军，还请您明察。”

谢凌熙当然知道，若是放在别的谋士身上，他也不会在意。

可这人是姜容！

谢凌熙心底躁意更盛，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姜容的身上。

肤白如脂，腰细如柳，虽是男子装扮，却怎么看都像极了女子！

谢凌熙细思着，语气间泛起些杀意：“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有事瞒着我？”

第二章 扮作女子

姜容一怔，脑海中快速回忆过这些日子自己做过的事，却想不到是哪里出了纰漏。

头顶男人的眼神锋利，她怕谢凌熙是在诈自己，遂抬头对上男人的鹰眸。

“姜容无事隐瞒。”

四目相对，气氛变得紧绷。

不料，下一刻谢凌熙竟伸手捏住了姜容下颌。

这动作逾距暧昧，姜容心底一阵慌张，不禁咽了下喉咙。

谢凌熙拇指在她唇边揉搓了几下：“你这副长相若是个女儿身，怕是会祸国殃民。”

姜容下意识攥紧掩在袖中的手。

她强压着不安：“将军说笑，在下身为男子，怎可与女子相比。”

“我瞧着，倒是比女子貌美许多。”谢凌熙说着，逐步靠近。

眼看着两人之间呼吸纠缠，姜容伸手抵住了他的肩：“将军！”

随着这一声，诡异的氛围被打破。

谢凌熙身形一顿，眸色暗下些许。

姜容挪开视线，声音轻微颤抖：“将军，夜已深，您该歇息了。”

谢凌熙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起身：“先生说的是，歇息吧。”

话落，他转身出了门。

门关上那一刻，姜容如释重负，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可身子后知后觉地颤栗起来。

谢凌熙方才凑近是想做什么？

姜容不敢深想，但撑在地上隐隐发颤的手透露着她的慌张与不安。

屋外，谢凌熙站在雪地之中，冬日寒意竟也不能散去他身上燥/热。

他脸色冷峻，盯着自己的手皱起眉。

方才他是在干什么？自己似乎对姜容产生那种心思？

谢凌熙缓缓攥紧手，回头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一定是因为，姜容长得太像那个人了。

如此告诫着自己，他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抬步径直离开。

整整一夜，分居两院的两人都满腹心事，不得安眠。

翌日。

姜容刚从房中走出，便见门外小厮等候：“姜先生，将军唤您去正厅一趟。”

提起谢凌熙，姜容不可抑制想起昨晚。

她犹豫了下，也知避不开，遂跟着小厮来到正厅。

谢凌熙正在用膳，见到姜容招了招手：“坐下一起用吧。”

姜容只得走进，在他对面落座。

席间除了碗筷碰撞声，一片静默。

半晌，谢凌熙才撂下筷子抬眸瞧她：“昨日之事，先生莫要放在心上。”

姜容没想到谢凌熙会主动提起，捏着筷子的手微紧：“自然不会。”

他为主，她为仆，本该如此。

但谢凌熙听着，心中却又涌起淡淡的不悦。

他移开视线，淡漠开口：“今日乃皇帝寿辰，我已收到圣旨，酉时进宫。”

姜容一怔，皱眉思索：“恐怕皇帝会问起塞北公主被刺杀一事，将军定要谨慎应对。”

“无妨。”谢凌熙目光扫向她，“更何况我要带先生一同入宫，若说错了话，先生自有办法周旋。”

一刹那，姜容如遭雷击，浑身一僵。

北桑皇族见过自己的人虽不多，但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她扯动僵硬嘴角：“将军，我乃谋士，不可……”

“你身负家仇，难道就不想见见你的仇人？”谢凌熙淡淡地打断了她。

想，怎么不想？

姜容无数次梦见那狗皇帝，梦见自己将他万般凌迟，为族人报仇。

沉默半晌，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愤恨：“一切听从将军安排。”

谢凌熙点了点头，再开口却是说：“只是本将军带你一男子进宫难免惹人怀疑，不如……你扮作女子可好？”

第三章 肆意妄为

姜容神色愕然，慌张跪地：“将军，在下乃男儿之身，怎能扮作女子？”

“况且塞北公主刚死您便带女子进宫，怕是会惹怒皇帝，在下扮作您近身侍卫再好不过。”

谢凌熙并未说话。

寂静压抑中，姜容不自觉屏住呼吸，寒气从膝盖窜上头顶，冻得她四肢百骸发麻僵硬。

而谢凌熙升起的怒意在瞥见她露出的那一段纤细后颈时霎时消失。

半晌，他冷然拂袖：“罢了，就按你所说吧。”

姜容霎时松了口气：“是，将军。”

香火熏燃。

酉时，马车准时从将军府离开。

车上，谢凌熙看着对面身着白衣的姜容，眸色渐深：“你穿白衣很好看。这些年为何只穿黑衣？”

姜容怔了瞬，垂眸作答：“黑衣很干净，便是染了血也瞧不见。”

她永远记得七年前那一场埋葬了全族人性命的尸山血海，记得自己洁白衣裙上蔓延的血色。

姜容想着，抬头看向谢凌熙：“将军呢？这五年也只见您身着暗红衣衫。”

“自是为了提醒一些人要时时刻刻记着他欠我父兄的性命！”谢凌熙眼神凛冽。

北桑元年，他父亲被封为大将军，率领兄长与他攻占边塞之地，可到了边塞才发觉，那是一场根本打不赢的仗。

最后，北桑军被全部歼灭，只有自己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

之后他带领三万亲兵重新征战，一举攻下了边塞之地，被封将军，赢得了民心。

谢凌熙心里清楚，谢家遭受的一切都是北桑皇帝的猜忌，对北桑皇室的仇恨也更加深重。

说话间，马车在宫门前停下。

姜容先一步下车，替谢凌熙掀开帘子。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