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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道菜上来的时候，慕斯年忍不住打翻了一个杯子。

阮清苑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手没事吧。

男人面色严肃起来，单膝跪下朝自己伸出手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他说：“抱歉，霁霁，我太紧张了，但是又十分迫不及待，所以我完全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求婚的场景我规划了很多，可唯独不是现在这样，”杯子里的水溅了两人一身，一向冷静自若的男人手抖，声音也抖：“我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但是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阮清苑，你愿意嫁给我吗？”

证都扯了半年的夫妻俩了，这个问题显然是多余的，可是慕斯年终究是把当初一纸空谈的联姻变成了霁霁切切的爱意。

二人在婚后热恋。

阮清苑就笑，笑着笑着眼睛里面就有了泪意，她俯下身子，让慕斯年给自己戴上戒指，道：“这个问题，在六个月前我就已经回答过了。”

夏蝉冬雪，她都说——

“我愿意。”

当天晚上孔卿送的礼物确实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阮清苑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红着脸穿给他看……

看得出来慕斯年很喜欢。

外面大雪纷飞，室内灯火摇曳。

大街上循环放着欢快清脆的圣诞歌——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今晚滑雪多快乐 我们坐在雪橇上~”

他在耳边一遍遍唤她的名字。

他说：“霁霁……”

“永远不要离开我。”

第134章 镜花水月

圣诞节过了以后没多久，京大就放假了，阮清苑的教师生涯也暂时告一段落。

白院长邀请她下个学期继续带课，阮清苑笑着说我会考虑。

一月份的时候鹿星语和盛嫣准备回Y国了，之前说好的，也带上阮清苑和慕斯年一起。

私人飞机上，盛嫣感叹：“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和霁霁一起回Y国。”

阮清苑揽住母亲清瘦的肩：“等一切结束了，我们一大家人就可以回国了。”

“嗯嗯，我们还要一起过年呢。”鹿星语很期待，他从小在异国长大，很多国内的风俗传统都是他只能上网浏览的。

母子俩离开以后，鹿爸爸每天的衣食住行基本上都在公司，Y国的私人庄园很久没主人回来。

庄园里有个会中文的白胡子管家，他穿着讲究的西装马甲，看着很有中世纪那味儿。

“夫人，少爷，”管家早就听说了他们要回来的事儿，收拾好了几人住的房间，慈爱的看着阮清苑：“这位就是小姐和迟先生吧，您跟夫人年轻时长的真像。”

阮清苑笑道：“谢谢。”

管家叫罗伯特，是大房在Y国落脚以后就一直服侍的主人家，鹿星语是他看着长大的，大房这么些年来的不容易也是他一起跟着过来的。

鹿爸爸得知妻子和一双儿女女婿到家以后立刻就飞奔回来了。

阮清苑看这个不再年轻但是仍然温和儒雅的男人，轻声道：“爸爸。”

鹿爸爸很激动，眼中隐有泪光闪烁：“你还愿意见我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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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国的庄园种了很多蔷薇，每一朵都热烈的盛放，鹿星语说，妈妈很喜欢蔷薇，所以满园的蔷薇都是为她而种。

阮清苑也喜欢蔷薇，她给家里每个人都绣了一个小小的香囊，每个香囊上都是一朵形态各异的蔷薇。

慕斯年有时候会和鹿爸爸鹿星语一起去公司，阮清苑就和盛嫣在家里，老管家教会了她煮香醇好喝的咖啡，于是每天晚上回来，三个男人都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迎接自己。

阮清苑在庄园和家人一起生活的这段日子是她前半生从未有过的自由快乐。

她的家人们努力弥补着前二十年错过的疼宠，阮清苑空荡荡又敏感的心被充实温暖。

很多时候她会觉得这是一场梦，总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好像一觉醒来梦就醒了。

她跑到天台上去发呆，有时候画画，画的内容一开始是她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东西，后来就完全不知道自己画了什么。

阮清苑很快意识到自己出问题了。

因为他们总是用担忧心疼的目光看着她，尤其是慕斯年，他开始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好像怕她会出什么事一样。

阮清苑很难过，不受控制的难过。

她已经有了圆满的人生，怎么会这样呢？

她为什么会难过呢？

常常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吹风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半夜里哭的喘不过气来的人又是谁啊？

阮清苑觉得自己活在一场梦里，清醒又糊涂。

慕斯年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那个很权威的专家皱起眉说，这个女孩儿千疮百孔的内心并没有完全治愈。

她不肯相信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真实的。

三岁时的阮清苑总是时不时出来提醒她，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她晚上总是做梦，梦见“嘭”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和爆炸声响起，年轻的男人女人扑过来紧紧抱住自己，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阮清苑像一个快要落入深渊的人，她努力自救，很积极地配合医生的治疗，很自觉的吃药。

这才把某种蠢蠢欲动的冲动压在了心底。

“或许你们该给她换个环境。”安心建议道：“霁霁的梦魇是那场车祸，而这个庄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那场车祸是同一个性质。”

看似美好，可在阮清苑心里，这里就像是镜花水月。

已经快月底了，鹿爸爸那边加快了速度，这场长达二十多年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似乎快要结束了。

两家之间的商战究竟引起了多大的波澜，阮清苑一概不知。

直到一月二十八日，妈妈突然很高兴的跟她说：“结束了，霁霁！我们可以回国了！”

彼时阮清苑正在画画，她神色恍惚了一下，很快露出个放松的笑来：“一切都……平安吗？”

“是的，没什么问题。”太复杂的盛嫣也不懂，她说：“但是三房再也不会有爬起来的机会了。”

她几乎是喜极而泣。

这句话像是这么些天来阮清苑心里的枷锁，哗啦啦，那层不安的玻璃碎了一地。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盛嫣换了衣服，高兴道：“罗伯特，可以送我们去公司吗？”

“当然，夫人。”老管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先生那边结束了吗？”

“是的，快走吧，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阮清苑安静的收起手边的画，换好衣服以后推着盛嫣的轮椅上车。

“天呐，小姐，这是您画的吗？”管家不经意瞥到了画板，热情地夸赞道：“这真的是很美妙绝伦的一幅画呢，罗伯特居然也在里面吗？”

阮清苑笑了笑，道：“是全家福。”

二叔二婶爷爷奶奶，尤女士迟爸爸，星言星语迟锦，爸爸妈妈，罗伯特管家和弯弯，还有慕斯年霁霁。

每个人都是寥寥几笔，但是完美的刻画出了每个人的特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谁。

盛嫣也看到了，笑着道：“等回国了，我们可以拍这么一大张全家福。”

“嗯。”阮清苑微笑。

庄园在比较偏僻的半山腰，要先路过一大片盘山路，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有年轻人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