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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幢看着不怎么豪华的小房子，门外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很多花花草草。

屋子外有一条宽敞的回廊，春天在那里晒太阳应该很舒服。

打开门，她闻到房子里有股很香的饭菜味，厨房的方向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看见霍燕廷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霍燕廷是不会做饭的，想不到三年时间，他也能亲自下厨了。

岑晚意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任由叶怀宇将她推到电视跟前，给她放着电视。

可是岑晚意没有看电视的心思，转头细细打量着这个房子。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陌生又熟悉，房子被布置得很温馨，是她喜欢的样子。

“姐，吃饭了！”叶怀宇端着碗筷出来叫她。

她愣了一瞬，没有拒绝，缓缓推着轮椅过去。

霍燕廷给她布菜，盛好饭，最后却坐在了一个离她视线最远的地方。

岑晚意不说话，端起饭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也许是头一次跟她吃饭，叶怀宇显得格外高兴，她也不扫兴，浅笑着跟他搭话。

全程只有霍燕廷一句话没有说，他也只是很简单的吃了两口饭就上了楼。

楼上的脚步声来来去去响了很久，霍燕廷才下楼，手里抱着的都是她的东西。

他没做声，只是把东西拿到一楼的房间一点点又摆放好。

忙到傍晚，霍燕廷才终于忙完，叶怀宇也正好去楼上洗澡了。

岑晚意就坐在客厅，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没有打开的电视上。

霍燕廷走出来，把电视打开，调到那个熟悉的综艺节目。

里面的人笑得很开心，轻快的音乐，搞笑的画面常常都得人捧腹大笑。

岑晚意沉默看着，面无表情，就像从前无数个她还是植物人的夜晚一样，没有反应。

霍燕廷照常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他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根烟，可他刚放进嘴里，看了一眼岑晚意，又把烟拿下来，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岑晚意的眼神愣愣看着电视，忽然开口：“谢谢。”

第二十三章 从没真的认识过你

原来，时间会把曾经最亲密的人最终分割开，变成一个陌生的存在。

霍燕廷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谢谢这两个字会这么刺耳。

他跟岑晚意在一起道现在，从来没有说过谢谢这样的字眼，因为太过陌生了。

他身子一震，嘴角却是强挤出一抹苦笑道：“苏苏，我认识你十几年了。”

认识她十几年了，他们不是陌生人，不要演绎这样客气的桥段。

岑晚意不由自嘲一笑：“对啊，十几年了，我也从没真的认识过你。”

她曾经真的以为，霍燕廷会是这辈子对她最好，最爱她的男人。

可是原来到头来，就是这个人把她推进了深渊，把她生命的最后希望也掐断。

霍燕廷一时哑口，想必是这些年，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在岑晚意不知道的时光里一一跟她说完了。

他甚至连一句愧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这三年，他说了太多了。

所以，他发觉，语言太轻了，他根本没有办法用一句对不起来弥补过去对她的所有伤害。

霍燕廷听见轮椅咕咕滚在地上的声音，他看着岑晚意已经自己进了一楼那间卧室。

房间开了灯，房门被轻轻关上。

他这才收回眼神，起身去了外面的回廊，他坐在门口，眼神晦暗。

良久，才又摸出一根烟来，点燃，然后深吸了一口。

他心里其实是欣喜的，他终于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岑晚意，哪怕这个岑晚意已经不属于他了。

经历一场死亡，他忽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了。

比如说岑晚意的曾经，又比如说，过去三年的痛苦等待。

世间事，除了生死，不过都是闲事。

“傅先生，有时间吗？我们谈谈？”不一会儿，叶怀宇推开门出来，笑着问他。

对于叶怀宇是岑晚意亲弟弟这件事情，刚开始他知道的时候也是很惊讶的，可后来也只觉得是命运使然。

如果那天在檐下避雨的是旁人，又如果叶怀宇跟岑晚意长得不像，那一天他都不会留下这个少年。

他吐出烟圈，语气淡淡的：“嗯。”

叶怀宇不过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模样，脸上一股少年气，但说话办事已经很沉稳了。

“傅先生，我知道您很喜欢我姐，但是这几天看我姐对你的态度好像并不是很好，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希望她能开心起来。”

霍燕廷手里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叶怀宇只能接着道：“我真的很感激您的照顾，但我还是想带我姐离开这里。”

“不行！”这三年来，霍燕廷鲜少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他按灭了手里的香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做什么都可以，可以不理他，可以不爱他，但唯独不能离开他。

他好不容易熬过了这炼狱一样的三年，他已经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她，他要怎么生活。

叶怀宇也好像早就料到了他的答案，所以并没有强求，只是留下一句：“傅先生，您还是考虑几天吧。”

其实，不光是叶怀宇，就是霍燕廷他自己也能看出来。

醒过来的岑晚意，状态有些不对，她总是神情低迷，不苟言笑。

现在的她，跟从前的她差距实在太大了。

霍燕廷没有忘记，曾经，岑晚意就是因为患了严重的抑郁症，最后才选择走了一条不可挽回的路。

叶怀宇走了，他才无力靠着身子，眼睛盯着外面的夜色出神。

到了第二天，霍燕廷还是跟从前一样，一大早起来做早餐，叶怀宇在一旁帮忙。

岑晚意虽然不能走路，但好歹基本的自理能力恢复了一些。

她从房间里出来，眼神落在厨房两个忙碌的身影上，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咚咚咚——”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霍燕廷刚准备出来开门，岑晚意已经推着轮椅自己上前了。

她推开门，看见门外的人，眼里也不过是惊讶了一瞬，然后又恢复如常。

这房子除了叶怀宇，已经大半年没有来过客人了。

霍燕廷跟着上前，可看到门外站着的苏雅，他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

“阿晨……好久不见……”苏雅笑得有些僵硬。

第二十四章 傅先生的故人

所有渐渐尘封，不被人提起的往事似乎都在一瞬间在脑海中翻涌出来。

看着眼前的苏雅，霍燕廷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捏着拳，脸上现出一股戾气。

这三年来，他从来没有生过气，可就在这个人出现的瞬间，他突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他和岑晚意所有的不幸，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当初岑晚意出事的时候，他就找过这个女人，可是她在事发的第一时间就跑出国了。

她害得岑晚意自杀，最后一走了之，现在却又在岑晚意刚醒来的时候自己找上了门来。

霍燕廷强忍着怒意，第一反应就是捂住了岑晚意的眼睛。

他蹲下身来，语气极是温柔：“苏苏，别看，你先去和怀宇吃早餐吧。”

说完，他想把岑晚意推进去，可下一秒，岑晚意一手抓住了轮椅上的转轮，一边拿开了霍燕廷的手。

她一脸淡然，看向门外的苏雅，语气淡漠：“有什么事吗？”

苏雅没想到，事过三年以后，知晓那样的真相，岑晚意还能这样没有一丝情绪地跟她说话。

“我来找阿晨。”她故意叫得亲密，妄图在岑晚意脸上找到一丝痛苦的痕迹。

可是，岑晚意淡淡点头，再没说一句话，脸色平静得吓人。

有一瞬间，霍燕廷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但凡是个正常人，这个时候对着这样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就算没有动手，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可是岑晚意这样的表现就太过反常，反常到有些骇人。

岑晚意没有理会门口两人的反应，沉默着推着轮椅又回到客厅。

霍燕廷推门出去，在院子里不知道跟苏雅在说些什么。

“姐，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啊？”叶怀宇一边帮岑晚意把早餐端出来，边不经意地问起。

岑晚意接过一碗清粥，小口喝了一点，然后才答他：“傅先生的故人。”

然后，便没有更多了。

叶怀宇了然点点头，两人一起吃着饭。

不一会儿，院子里爆发出一个女人极悲凄的哭声，岑晚意手上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她听见苏雅一遍一遍叫着霍燕廷的名字。

可是，霍燕廷已经推门进来，并且关上了门。

“她岑晚意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个被人糟蹋过的二手货，偏你如珠如宝的护着！”

苏雅突然大声嘶喊着：“当初你跟我在一起，不就是嫌她脏吗？现在又来装什么情圣？”

“我心如蛇蝎，还不都是因为你！霍燕廷，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吗？你回头就能当做你的背叛没有发生过吗！”

苏雅一字一句，像一把刀，将过去所有的伤口又重新剖出来，并且又狠狠捅上几刀。

霍燕廷忽然变了脸色，转身开门就要出去。

可良久没有开口的岑晚意忽然道了一句：“她说的并没有错。”

霍燕廷的脚步就生生顿在了原地，他转头，眸子里翻涌起痛楚。

他上前两步，语气多了一分哽咽：“所以，你恨我对不对？”

岑晚意却笑了，然后淡淡喝了一口粥：“你觉得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她不在乎现在霍燕廷是怎么想的，实际上，她也在乎不过来了。

到底是一旁的叶怀宇听不下去了，一向脾气温和的他，当场摔了筷子就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