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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阴沉的回头，骤然捏紧手狠狠给了顾延州一拳。

“嘭”的一声！

顾延州没有丝毫防备，被这突然起来的袭击砸的后退两步，后脑勺磕在墙上。

一股剧烈的刺痛从脑后传来，他看着眼前血泊中的秦苒。

被遗忘在时间深处的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4

17岁，秦苒背着画框从教室前走过，他对她一见钟情。

18岁，他在学校操场上对着秦苒表白，说：“秦苒，从遇见你开始，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靠近你。”

19岁，秦苒答应了他。

22岁，他买了戒指，在观澜涧看瀑布时，悄悄带进秦苒的无名指，说：“秦苒，我会爱你到时间尽头。”

一切的一切，顾延州都想了起来。

为了和他在一起，秦苒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不顾世俗眼光的阻拦。

他和秦苒相伴着，一路磕磕绊绊的相爱到就要有结果了……

可为什么变成会这样？那可是他最爱的秦苒！

他怎么能忘了她？他怎么能爱上别人？

一旁，周围的警察赶紧过来按住陆齐铭。

“你干什么！”

“竟然敢在案发现场袭警！”

陆齐铭从没这么狼狈过，被一群人狠狠按在地上，向来整洁的西装上满是灰尘与褶皱。

他挣扎着抬头，质问顾延州：“你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不是你，她根本就不会死！”

这话如刀，狠狠划开顾延州的心。

他脸上血色褪的一干二净，眼里布满了血丝，脑子里满是在警局时对秦苒说的那些话。

“很抱歉，我并不记得你。”

“执行任务时，我意外丢失了记忆，今天遇见你之后，我问了以前认识的人，他们告诉了我和你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我现在已经有了爱人。”

“我已经辜负了你，不想再伤害她。”

悔恨如重锤，一下紧接着一下狠狠砸在顾延州的心上。

他甚至不想去想，秦苒当时听到这话时，究竟有多么伤心难过。

她等了那么久，看见他还活着时那么欣喜。

可在自己说出那些话后，秦苒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只剩死寂。

“你说啊！”陆齐铭声音嘶哑。

说什么？

顾延州不知道说什么，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他哽声叫住为秦苒检查的法医：“刘法医，她……她……”

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后面的话，顾延州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刘法医不明白他的意思，公事公办的汇报：“致命伤就是手腕上的刀痕，死因是失血过多，根据现场的综合情况，基本可以断定是自杀。”

说完，还感叹了声：“割的挺深的，是下了决心想死。”

第12章

顾延州的世界天旋地转，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在此刻消失。

只剩法医的那句“是下了决心想死”。

陆齐铭也停止了挣扎，深邃多情的桃花眼里有过瞬间的空洞。

按住他的警察对视一眼，将陆齐铭带出了案发现场。

剩下的警察正打算仔细再勘察一遍现场，顾延州突然开口：“不要动！”

他的声音急促严厉，在场的人都愣了瞬。

顾延州回过神，艰难滚了滚喉结：“麻烦……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

同事们面面相觑，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不过这个案子基本已经定义为自杀，而且大多数同事都知道顾延州和秦苒的事，也都理解，于是纷纷离开现场。

片刻后，屋内就只剩下顾延州，和已经死去的秦苒。

他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心爱的人。

记忆里，秦苒总是鲜活的，坚韧且带着无限往前的勇气。

别人总说她没有画画的天赋，可秦苒从没放弃过，别人画一张，她画十张百张。

善于坚持的人，爱人也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曾变过。

所以他们才能走过那么多春夏秋冬，渡过无数的艰难坎坷。4

可就是这样的秦苒，自杀了。

那样乐观向上的人，选择用割腕这样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顾延州眼眶酸胀，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去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伸出颤抖的指尖，轻轻拂过秦苒的眉眼。

如果是以前，睡梦中的秦苒肯定会被顾延州闹醒，接着按住他的手指，轻声撒娇：“顾延州，我想吃你做的阳春面……”

现在她却一动不动，像是一具精致的睡美人。

顾延州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像将身上的温度传递过去。

“苒苒，我全部想起来了，是我错了，是我……”

他哽咽着，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可要怎么赎罪，才能让死去的爱人再次苏醒？

无解。

现实总是真实的残酷，它总在人怀揣着最大的欣喜时，狠狠击碎他的期望。

顾延州的泪水砸秦苒的身上，最终于秦苒干涸的血液融合。

他拿起那张被血液染得鲜红的画，画上的他栩栩如生，眼里的深情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说不清是他爱秦苒时看她的眼神，还是秦苒对他的爱。

可无论哪一种，都像刻刀般，将顾延州的心狠狠刺碎。

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在痛，一阵接一阵，不肯停歇。

顾延州按住心口，附身轻轻在秦苒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等我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无尽的黑暗与等待。

他在ʝʂց心里对最爱的秦苒许下承诺，起身打开门。

门外，众多警察在等。

见他双眼红肿，眼里一片死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劝慰。

“通知家属，其他……就按流程走。”

顾延州说完，就站在门口，看自己的同事将秦苒抬上担架带走，连带着那些和秦苒相关的东西也被收走。

之后，顾延州压着胸腔内翻涌的情绪，将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

一点一点擦去秦苒的血，将所有的物品都放回原位，就像是半年前他离开的那样。

就像是顾延州和秦苒一直幸福的生活在这里，从未离开……

第13章

秦苒的葬礼很简陋，秦家父母只是随便办了办，收了礼金后就将秦苒下葬。

原本墓地和墓碑都是挑的最简陋便宜的。

顾延州拿出所有的积蓄，想尽办法，才让秦苒葬在自己原来的墓碑旁。

下葬立碑后，顾延州拂过石碑上冰冷的照片：“之前我还说，等我们死了就葬在一起，一起躺在棺材里看日升月落，见沧海桑田。”

“现在我把你葬在我身边了，是不是也不算骗子？”

他问着，可回应的只有山林里的树梢沙沙声，和深秋的风。

风里裹挟着无尽的冷，寒意刺骨，纵是常年训练的顾延州忽然也觉得好冷。

可现在就觉得冷，后面的深冬又该怎么熬？漫漫余生那么多个没有秦苒的日日夜夜又该怎么渡过？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硬挨过去，不知道自己能抵住这刺骨锥心的痛多长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本就阴沉的天忽然飘起了小雨。

零零散散的雨落在顾延州的肩膀上，随之而来的，还有身后的脚步声。

紧接着，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陆齐铭站在他身边，将一束嫩黄色的雏菊放在祭奠台上。

两个男人就站在墓碑前，谁也没有开口。0

很久之后，陆齐铭点了根烟。

不想刚点燃，就被飘散的雨打灭。

他烦躁收起烟，冷嗤一声：“活着的时候不屑一顾，人死了才知道装深情，真是可笑。”

顾延州唇角抿的笔直，没有开口。

可他越是沉默不语，陆齐铭心里翻涌的情绪越浓。

陆齐铭侧过身，定定的看着顾延州：“你以为不说话，就能无视她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