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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白日里玩闹累了，没一会儿便在墨渊怀中困怏怏，眼皮都抬不动。

墨渊耐着性子，抱着孩子在屋内来回踱步。

他抱的极稳，小孩儿眼皮抬啊抬，掉啊掉，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

墨渊这才坐在桌边的圆凳上，瞅着怀中的女儿，面上都是温和如风的笑容。

白嬷嬷本是过来看看，怕墨渊弄不好孩子，结果就看到这一幕。

她忽然有些恍惚。

犹记得当初她刚到墨渊身边照看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写满生人勿近。

七八岁的年纪，却有一双看遍人间恶毒之后愤世嫉俗的眼。

他拒绝所有人的靠近，拒绝所有人的善意，除了当时的太子。

太子……应该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了吧？

白嬷嬷又忆起那个总能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

也便是在他的看顾下，墨渊褪去了孤冷和戾气，逐渐变得和寻常同龄孩子差不多模样。

可是后来，太子即位不过几年，又驾崩了。

墨渊从战场归来，一身肃杀之气！

他成了辅政亲王，抱着年幼的元昊登上皇位，以铁血手腕震慑朝野。

他不会笑了，整个人便如同不知疲倦一样，扑身在朝政事务之上，要将他皇兄留下来的江山守的坚不可摧。

直到后来落水归来。

白嬷嬷明显感觉到他不一样了。

他在忙完繁重的政务之后，会盯着虚空处发呆，愣神，还会看着水面若有所思，偶尔竟能露出浅淡的笑意。

后来有一日，他夜半起身，做了一副画。

有个女子踏浪凌波，立于船头。

他派人去查那女子的身份家世，了解她的喜好厌恶。

知道她医术高超，他派人搜罗了所有能搜罗到的医书古籍、前朝残方、针灸秘法。

知道她造船技艺高超，那些关于船只的书本他自然也没落下，都搜罗了起来。

还有各种各样的船只模型。

知道她开设船行还做航运，他暗中给江州船政打了招呼，不露痕迹地给她的明家船行行方便。

政务处置结束，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拿起某个船只的模型把玩，或者看着那副画出神。

白嬷嬷知道，殿下心里有了一个姑娘。

她还曾试探着劝过他，为什么不把她带到身边来？

以墨渊样貌身份，他若动了那份心思，天底下哪个女子不得欣喜若狂。

可墨渊始终没有。

直到孟晚凝自己主动走到他的身边来。

白嬷嬷其实不太理解墨渊，为什么明明喜欢，一开始却推着躲着避着。

但好在……如今一切都很美满。

孟晚凝的出现，把墨渊的生活再次照亮，让他有了更多的喜怒哀乐。

白嬷嬷眼底浮起欣慰。

真好啊。

……

墨渊动作极轻地把孩子放到婴儿床内，给她盖好了小被子。

原本晚晚是和孟晚凝一起睡的。

自从墨渊回来之后，她便被搬到了专门整理出的婴儿房内，让乳母照看。

一开始的时候，她似乎不喜欢乳母，哭闹了一整日。

就在墨渊心软想把她抱回来的时候，白嬷嬷哄好了她。

如今她倒是也习惯了白嬷嬷和乳母陪睡了。

墨渊把孩子交给白嬷嬷，起身回房。

463、立志吃软饭

房间内传出孟晚凝和风眠的笑声，隔着窗，墨渊都能感受到喜悦。

他唇角噙着笑意，撩袍进到屋内去，“在说什么好玩的？”

“爹爹。”

风眠规规矩矩地坐在孟晚凝怀里，看他的眼神有点小心翼翼。

“你这是什么眼神？”墨渊哭笑不得，蹲在他们母子面前，“说你两句你便怕上爹爹了？来！”

他把风眠抱起来，捏着他的小脸蛋说：“不过是教你点规矩而已，怕什么？”

风眠认真地盯了墨渊一会儿，见他没了方才那样的冷脸，奶声奶气地说：“爹爹不笑的时候好凶的。”

墨渊失笑。

他这张脸，若是刻意板起来那的确是有点……

毕竟身在高位多年，周身威霸之气早已凝练而成，平素在朝堂上，一个眼神都能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大臣吓得面无人色。

墨渊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以后还是稍微收敛一点吧，可别吓到了儿子。

孟晚凝起身去洗漱，顺便去看了看晚晚，留墨渊和孩子说话。

等回来时，风眠也靠在墨渊怀中，昏昏欲睡了。

孟晚凝连忙放轻脚步，朝外指了指。

墨渊点点头，把风眠也抱起，送到了他自己的房间去。

孟晚凝踢了鞋子上床，拉扯着被子。

忙碌一天，也该到休息的时候了。

隐约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孟晚凝头也没回：“隔壁汤池水已经备好了，你——嗳！”

孟晚凝身子陡然腾了空，吓得她倒吸一口气。

她连忙抱住男人的肩膀，没好气地瞪他：“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墨渊笑着亲了亲她，抱着她往外走。

“干什么？”她推了推他的肩膀，“我已经洗漱过了，你自己去。”

“我要人陪的。”

墨渊面不改色：“得有人递巾子有人擦背，还有，你知道的，我怕水，这池子有点深。”

孟晚凝：“……”

她低声咕哝道：“事儿真多。”

但到底也是没再说什么。

隔壁这汤池是孩子们出生之后，孟晚凝专门修的，方便孩子戏水，也可做浴池。

孟晚凝会在里面沐浴，让墨渊洗，也不是第一次了。

池子并不深，墨渊宽衣进去，水位刚到他腰腹。

“靠这儿吧。”孟晚凝拍了拍池壁，顺便把沐浴用的巾子，自制的香皂精油等物仔细地摆在池边的台子上。

哗啦。

墨渊滑着水靠了过来，直接把孟晚凝一把拽下了水。

台子上的东西也哗啦哗啦全部掉进了水里。

孟晚凝浮起来瞪着墨渊：“你——”

好好的任劳任怨服侍他沐浴，他怎么搞事儿？

“无忧儿，你教我泅水吧，我想学。”墨渊贴近孟晚凝的耳畔轻轻说，那手也没闲着，拉扯着孟晚凝的衣带：“衣服太沉了，怕你游不起来。”

孟晚凝翻了个白眼！

就这池子能游起来什么？

这人到底安得什么贼心她哪能不知道？

啪嗒。

湿透的中衣丢在了池边，墨渊把孟晚凝拥住，轻笑着问：“怎么不教？算了我又不想学了。”

一番温存之后，墨渊靠池壁而坐，孟晚凝靠在他的身前，脸色潮红且闭着眼。

墨渊眼神慵懒地看着孟晚凝，瞧她那脸红苹果一样的可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又亲了亲。

“别闹了。”孟晚凝躲着他的亲近，脸整个埋入他怀中，还坏心眼地在他身上咬了一口，“都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还这样闹，你羞不羞？”

墨渊轻笑：“此处只我们二人，有什么好羞的？我南征北战多年，好不容易能过点逍遥日子，自然要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想抱你便抱你，想在何处抱便在何处抱。”

“……”

孟晚凝脸色涨红，“下次、下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不对，没有下次！”

这地方做那种事情着实是太……羞耻了。

墨渊哼笑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才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嗯？”

孟晚凝先是哼了一声，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你想离京？”

“嗯。”

墨渊点头，“这地方待得时间久了，有些无趣，我去出去走走。”

而他大半辈子都缠绕在这个地方，便是想出去走走，竟然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所以他问孟晚凝。

孟晚凝是走南闯北过的，对各地都熟悉，想来……知道去哪儿吧？

孟晚凝沉默了一会儿：“可是，元昊不愿意你走？”

“他还不愿意长大呢。”墨渊懒懒地说：“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不如意，但必须要面对要解决的事情，他已经能独挡一面了，他也早知道，我终有离去的一日。”

“我已经在这里困了太久，往后的日子里，我不想困着自己。”

“我知道你也未必喜欢这个地方，我们去游历天下，你看怎样？”

“自然是好。”孟晚凝早已经琢磨这件事情很久了，只是心里惦记元昊，而且孩子还小，所以有些犹豫。

此时墨渊直白地说出来，她便决定将自己的想法与他交流一下。

“去何处，你一点打算都没有？”

“嗯。”墨渊点头，“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我知道你应该打算过了，我随你就是。”

孟晚凝瞅着他：“我打算……我的打算就是继续开航线，造船出海，继续开百善堂，行医救人，你没打算随着我？”

“那岂不是我赚银子你看热闹，你想吃软饭嘛？”

“是啊。”墨渊不以为耻，还笑了起来，“我家娘子的软饭，我吃的心甘情愿，乐意至极，旁人若谁敢惦记，碎尸万段！”

他神色慵懒，偏偏两人现在又是这么个姿态。

孟晚凝无端端觉得他十分的不正经，嗔了他一眼，咳嗽道：“软饭男。”

墨渊哈哈大笑，哗啦一声出了水，将衣袍披在身上，拽着孟晚凝的胳膊把人拎了出来，用毯子裹好抱回了房间去。

然后两人这一夜，“深入探讨”了关于吃软饭的事情。

第二日毫不意外孟晚凝又赖了床。

她起身的时候，孟晚凝神清气爽地在院子里抱着小晚晚举高高，风眠绕着他们父女跑。

那欢声笑语让孟晚凝心中一片和暖。

她想，如果这个人是软饭男，那世上其他男人都成了渣渣。

关于离京的事情，在二人的默契里，已经是决定了。

但要怎么走，要去哪里，却还有待商榷。

墨渊对目的地毫无想法，当真是随孟晚凝决定就好。

孟晚凝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