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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庭一愕，还是点点头。

白浅予不再说话，而是转过头去，又坐上了秋千。

“沉鱼、落雁。”白浅予坐在秋千上，双腿笔直垂下，轻轻晃动着。

“知道了。”

两个女子接着做起刚才的事，旁若无人。

顾云庭对于她们的刻意忽视，心头没有恼意。

谁没有甩脾气的时候?他等着便是。

他将精力都放在那两个女子身上。

面容姣好、体格轻盈、雪肤水眸，额头一粒美人痣，如墨轻点。

更重要的是两个女子太像了，连推秋千时的前倾弧度都一模一样。

或许唯一的差异只有所着裙服的颜色不同。

察觉到他的视线，两女尽皆抿唇，微微偏头。

沉鱼：登徒子！

落雁：色胚！

白浅予启唇说道：“你们在一旁侯着便好。”

她转过头对顾云庭说：“你过来推秋千吧，等会我也帮你。”

等了会，顾云庭没有任何行动。

“无趣。”白浅予摇着脑袋，跳下了秋千。

若是在过去，白浅予能收下旁人的礼物，便值得他人吹嘘。可是如今这么好的贴身接触机会，顾云庭竟然不要。

也罢。

白浅予走到少年身前，发现顾云庭微微往后挪了个小身位，不由得眯眼，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一切只在须臾间。

白浅予眉头微蹙，显然不悦。

她对上顾云庭的眼睛，认真问道：“舒皖不怕我吃了你吗?竟然让你一个人来。”

白浅予没希望得到少年的回答，而是接着说话。

她看了顾云庭怀中的仙剑片刻，道：“确实是一把好剑。”

“舒皖是你的师尊，送你东西是理所应当，而我无名无分，却没有道理。”

“所以，她怎么好意思让你来找我拿东西?”白浅予说话的语气加重许多，有些不满。

“师伯。”顾云庭想起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念道。

白浅予脸色忽地变了变。

她从顾云庭的袖子口取下一片洁白的鹤羽。

“沉鱼，去看看鹤园里还有几只白鹤，是否有缺。”白浅予眼眸深处如有火焰跳动，周身散发的气息冷了几分。

顾云庭的心怦怦直跳，舒皖的白鹤莫不是从这唤去的?

“留下吃顿饭吧。”白浅予不在谈那些事，而是说出了想法。

“仙尊，我要回去的。”顾云庭连忙说。

“你看看有没人带你，你要走，不拦你。”

鹤辰山的位置偏远，找不到旁人，就算有，又有几个人敢违令御剑?

“就算回不去，选择歇在这，我会令沉鱼落雁侍寝。她们比不上你师尊，却也可排解烦闷。”

“我知道你素来不是一个人睡的。”白浅予微微咬牙。

沉鱼落雁是白浅予的贴身小婢和亲传弟子。

顾云庭听到白浅予的话，感觉脑中混入了浆糊。刚见一次面就躺在一起?

“世间男子不都是这样，喜欢姐妹共侍，若有可能，母女也并非不可。”白浅予嗤笑。

……

白浅予四周环视，浅浅一笑。

舒皖，我把你徒弟扣着，就看你来不来。

第54章 餐树

远方。

奉命前去鹤园的沉鱼御剑而归，身影轻盈似飞燕，脚尖点地而不起泥尘，米青色裙服猎猎，勾勒曲线妖娆。

顾云庭远远就望见沉鱼的脸色不好看，像天空蒙着一层浅灰色云层的样子，此刻距离近了越发明显。

他下意识地垂头，想要拾取一杯茶，以此掩面。

不过，白浅予始终没有令人奉茶，而是一言不发的坐着，饶有趣味。

他扑了个空。

他抬起头，发现沉鱼狠狠地瞪他一眼，面色不善。

沉鱼只看少年一眼，就转向白浅予，恭敬说道：“仙尊，鹤园里确有一只白鹤不见踪迹，应为人为引走。”

白浅予喜怒难辨，略微压低声音：“知道了。”

“你别这样瞪他，晚上我可还要你与落雁侍奉于他。”白浅予笑了笑，神色却不好看。

“是。”沉鱼和落雁神色乍变，却还是第一时间恭敬答道。

她们知道白浅予有些生气了。

经过长久的相伴，她们早就深谙白浅予心性。这是一个不喜欢表达情绪之人，而是喜欢独自生闷气，很可怕。

……

“沉鱼，今晚多准备些东西，好生招待来客。”白浅予拨动耳畔的发丝，别在耳后，红润的薄唇开阖说道。

顾云庭抬头望去，无法瞧出白浅予是否还在生气，神色如平常那般古井无波。

“仙尊?”一旁的落雁抢着答道，话语充满不解。

偷鹤的人应该绑起来，而不是敬若上宾，友好以对。

“等会还会有人来的，你们听令便好。”白浅予起身向花海走去，传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

“能上的都上吧，记得奉茶，要上好的美人醉。”

“顾云庭，你过来，我有事与你说。”白浅予在一处停下脚步，转过身说。

女子微微弯腰，伸出玉指拾取一簇花朵到鼻尖轻嗅，沉浸似的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白仙子。”顾云庭循声追去，站在白浅予的身边。

白浅予闻声转过身子，那双眼睛细细扫过少年的脸庞，才又收了回去。

花海是非常好看的，却根本比不上这个女子，一颦一笑尽显风华，不需声张就能夺走别人的视线。

白浅予嘴角微动，说道：“很久没人敢这样叫我了，你倒是不一样。”

“花海的味道如何?”白浅予接着问。

“舒心怡人，步入其中感觉所有的烦恼都散去了。”顾云庭肯定地回道。

白浅予摊开掌心，花朵静静地躺在上面，微微的摆动样子宛若人在不断呼吸天地灵气。

她捻起花朵，用力捏碎后问道：“那这样呢？”

面对白浅予的这种行为，他并不理解。

素净的小手变得脏乱，花骸黏附，除了更浓郁的花香，再没有任何好处，反而破坏了此等画面的美感。

“只有捏碎了，才能榨出最浓的花香，世事亦是如此。”白浅予指尖轻弹，直接引来一股山间奔流的溪流，纯净的水珠冲刷掉了点点残骸，只剩下香气扔在萦绕。

他第一次来白浅予的地方，有些好奇地四处观望。最令他不解的是明明这个女子种起了茫茫花海，可自身所居之地却没有一丝阳光照射，就连窗户都挂上了布帘。

日落而下时，尊主殿阴深可怖，如有鬼魅啼叫。

“舒皖对你太好，这好也不好。”白浅予说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似在感叹。

“仙尊平时只与两个师姐共居?”顾云庭望向在远方忙碌的沉鱼落雁，开口问。

“怎么，真看上了那朵双生花?”白浅予转过头，那视线似乎要穿过少年的脸颊，直入心脏。

顾云庭的心跳了跳，直到白浅予视线移开才恢复平常。

他抬头拭去额间的汗水。

“真要，送你并非不可。”白浅予揶揄笑道。

“想来舒皖也会很高兴的，毕竟这两个人学会了我不少手段，她经常说潮汐峰缺少炼丹师。沉鱼落雁算不上姝色无双，却也已力压世间不少女子，豆蔻年华，少女正值娇俏，最能夺取男子人心。”白浅予似在认真考虑，一点一面的分析着。

白浅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得让舒皖与我谈，你还是得听她的。”

“仙尊，我是没有这些想法的。”顾云庭差点以为白浅予真要如此做，心头不知是期待还是不期待，辨不明的。

也对，世间没有几个人愿意吃亏ʝƨɢ。

白浅予感叹一声：“说实话，又不是让她们去陪侍又丑又老的男子，倒不算得心狠手辣，也算个好归宿吧。”

沉鱼落雁齐齐抬头，对视一眼，似乎知道有人在谈论她们，不免拍了拍额头。

入手冰凉，细腻粉滑的触感若抚摸绸缎。

“沉鱼，仙尊若真要让你去陪他，你去不去?”落雁率先问。

“我没有你这么蠢的妹妹！仙尊也没有这么蠢。”沉鱼听到落雁的问话，愤愤地说。

“若真如此呢？”落雁没有理会捏着她耳朵的姐姐，而是抬起头认真问。

“落雁，你真蠢！”沉鱼站直身躯，叹道。

“我说如果呢，他长的不算难看，看起来怪舒服的。”落雁缩在沉鱼的怀抱中，悄悄去瞅花海中的两个人，小声嘀咕。

“死丫头，真思春了?”沉鱼捧起落雁的脸颊，静视许久才好奇地说。

……

顾云庭听见白浅予轻描淡写的话语安排，久久失声。

他想起白浅予是药峰的掌驭者，药峰不同于潮汐峰的松散，也更难管控。再加上世间稀少的大炼丹师身份，自是威严不显而外露。

将偌大的药峰治理的井井有条，引得共同尊奉，需要的不仅是实力，也需要诡诈的心计。

她的性子相比舒皖更为毒辣，更为深沉，也更为冷漠。

以情行事，必然以失败告终。

此刻地面轻颤，秋千所在的巨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根根藤蔓袭来，扎入两人所在的花海。

秋千无声蚀毁，砸落在地。

“这些也只是养料。”白浅予小声说。

参树，化人化物于无形，可朝霞食气，便是远古时代也鲜少现世。

药峰上就种了一株。

藤蔓从两人身边穿过，却完美避开。不经意被触碰到的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并涌出黑气，短短几个呼吸后再寻不见残骸。

白浅予扬起脑袋，道：“若有触怒者，尽皆葬入，再无尸骨，省的听见哀鸣和望见脏眼的残骸。”

他想起之前曾经说过：“你穿白色的更好看。”

那时他以为白浅予只是个人畜无害的仙姝，未曾想是个敢在餐树下悠闲荡秋千的……

白浅予转过头，视线放在顾云庭脸颊上，淡淡的问：“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