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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声轻喃：“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不要我了？就因我是妖，所以你对我的感情也消失了吗？”

“我不信，我喜欢你，你也定是喜欢我的，对吗……”

她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自己却没了底气。

喜欢的话，为什么舍得让她难过？

凤凌雪深吸了一口气，靠他更近一些，仿佛想在他身上汲取一丝暖意：“你知道吗，为了救你，我身上的鳞片都被生生溶光了，真的很痛很痛，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所以，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一滴清泪掉下来，渗入无尘身上袈裟。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凤凌雪缓缓闭上了眼，她真的好累又好痛……

平顺的呼吸声在寂静洞府显得格外清晰，凤凌雪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却靠着他的膝盖睡着了。

裴行舟缓缓睁开眼，定定看着她熟睡的脸，深沉眼眸中现过一丝挣扎。

良久又重新闭上，不再看，不再想。

半个月过去。

凤凌雪照常从凡间买来吃的回来，却发现裴行舟不见了。

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她脸色一变：“裴行舟！”

她刚想出去找，可背后却响起姑姑的声音：“不用找了，我将他送回珈蓝寺了。”

凤凌雪一愣，眸色暗了下去，嘴角勾出一个僵硬的笑：“也……也好。”

他终究是要走的，她也不能一辈子将他留在这洞里。

“蒹葭，你听话。”姑姑拉起她的手柔声道：“姑姑算出你生子之时会有一大劫，所以特地回族中取来水灵珠祝你渡过此劫，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知道吗？”

凤凌雪心头难过，摸上自己的小腹，点了点头。

一晃七个月眨眼而过。

凤凌雪临产之日也将到。

看着阴沉的天空，她心中隐隐不安。

忽然，山下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她心中一乱，走出洞口。

只见无数妖怪正往山后逃窜，她拉住一个小妖忙问：“发生何事了？”

那小妖已经受了伤，虚弱害怕地哭道：“珈蓝寺方丈带着人界的修士攻来，说要剿灭我们！”

凤凌雪心里一沉，脚步一刻不停下山去，远远就听见那些熟悉的小妖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挺着大肚子，一眼便见到站在一群修士中间的裴行舟。

他依旧一如以往的慈悲面目，可出手却是毫不留情，一掌便打倒身旁小妖。

凤凌雪一时怔在原地，看裴行舟转身，抬眼之间，两人四目相对。

裴行舟眼神愣了一瞬，可随即又变得无情冷漠。

凤凌雪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神色戚然：“裴行舟，你怎能带人来我巫山大开杀戒，你的慈悲呢！”

巫山妖族众多，是天下修士眼中钉，但地址一向神隐。

她只带过裴行舟一人来过此地。

怎料却给巫山带来灭顶之祸！

寒风乍起，裴行舟看着她的腹部，眼神中红光一闪：“害人之妖，只会为祸苍生！”

凤凌雪骤然红了眼，大声质问他：“巫山的妖很多一生都从未离开过这里，刚刚那些更是才化形的小妖，你如何忍心？！”

“信口雌黄！你们偷拿舍利，作恶多端，还在狡辩！”裴行舟捏紧了手中佛珠，眼神冰冷。

闻言，凤凌雪痴痴望着他，语气带着一丝绝望：“是否妖一定就该死？”

裴行舟眸色一沉，没有回答，只凝掌便向她腹部打去。

第八章 我恨你

凤凌雪瞳孔皱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然而疼痛没有袭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挡在了她的身前。

“姑姑——！”凤凌雪眼眶顿红。

姑姑一口鲜血吐出，她强忍着疼痛，一把提起凤凌雪消失原地。

珈蓝寺后山。

凤凌雪肚子隐隐作痛，她强忍着扶着姑姑：“姑姑，你没事吧？”

“没事，那和尚一掌还不能将我如何。”姑姑调息了一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你腹中孩子，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们暂时还找不到珈蓝山来。”

凤凌雪松了一口气，腹中却突然剧痛难忍，孩子怕是要出生了。

姑姑见此，在四周布下一层结界，为她接生。

耳边风声雷鸣，剧痛传至五脏六骸，凤凌雪几欲昏死。

许久，天边闪电划过，一道惊雷落下，婴儿响亮的哭声随即响起。

只见风起云涌，大地灵力凝集，涌入那婴儿体中。

姑姑惊喜的声音在凤凌雪耳畔响起：“蒹葭，是个可爱的女儿！”

凤凌雪虚弱地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皱纹密布，而散落的一头墨发也在缓缓变白。

她生下了孩子，果真变成了凡人。

只不过因为失去内丹，她成了白发老妪。

凤凌雪此刻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此刻四周都变的安静了起来。

姑姑抱着孩子，从怀里拿出水灵珠递给她：“蒹葭，快把这水灵珠服下，这样你就可以继续为妖，恢复法力，不受凡人生老病死之苦了。”

凤凌雪颤抖的接过水灵珠，却没有服下，她眼底含泪。

“姑姑，我想知道，如果我是凡人，他会不会信我。”

姑姑看着她，无可奈何地摇头，叹了一口气：“痴儿……”

凤凌雪苦涩一笑。

如果不痴，如何能沦落到这般境地？

那和尚无情，可终究她还是放不下。

不远处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定然是方才孩子降生的异动引人来了。

姑姑带着凤凌雪要走，可刚出山洞就被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裴行舟看向一头白发，如同老妇的凤凌雪，眸色一怔。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眼神凌厉：“把舍利子交出来！”

凤凌雪婆娑的眼望着裴行舟，眼中含着期望：“和尚，我已经是人了，你能不能信我一回？若我是为了舍利，怎会给你生下孩子，变成这副模样？”

裴行舟对上她那双苍老却熟悉的眼眸，心中一瞬的颤抖。

而此时他身后修士嗤笑出声：“妖怎么可能会变成人，一派胡言！”

裴行舟强压心中不适，再看向凤凌雪，眸中只有无情。

他目光移到姑姑怀里的孩子上，冷声道：“这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孽种！”

说罢，他抬手便向孩子而去。

凤凌雪忙挡至裴行舟掌前，冲身后大声道：“姑姑，你带着孩子快走！”

然而姑姑却一把将她推开，逼出心头血，画阵为盾，将她和孩子传送了出去。

“姑姑——！”

凤凌雪身形闪烁，扭头眼睁睁看着姑姑被那些修士一刀刀砍在背上，血流一地。

“不要——！”

她拍打着那层结界，凄厉大喊。

泪眼模糊中，凤凌雪银发翻飞，看着姑姑口中含血被人打回蛇形。

姑姑含泪，望着她的方向哀道：“蒹葭……世间男儿不可信，水灵珠有姑姑毕生妖力，你还有机会……莫再挑错良人了……”

话落，巨大的身影轰然倒地，再无声息。

凤凌雪这时被传送出珈蓝寺，空中只留下她悲凉之声：“和尚，我恨你——！”

第九章 人妖殊途

再睁眼，凤凌雪所处之地是荒郊。

她低头空洞的看着怀里孩子，只见其冲自己天真一笑，眉眼跟那和尚何其相似。

凤凌雪心中似悲似恨。

抚养她长大，爱她疼她的姑姑，死在了她最爱之人手中。

一滴浊泪自眼角渗出，凤凌雪仰头无声地看着天空，终是取出了那颗水灵珠。

做人又如何，做妖又如何？左右他从来不信她！

吞下那颗水灵珠，凤凌雪的皮肤恢复白皙嫩滑，容貌又变回二八少女，只一头银发再变不回青丝。

凤凌雪想起姑姑惨死的模样，收紧五指。

那些人自诩除魔卫道，却枉杀无辜，此仇不报，姑姑岂不枉死！

似乎是感受到她心中悲愤，怀中的孩子忽然哇哇大哭。

凤凌雪查探怀中孩子，心中悲喜交加，她没料到女儿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奈何她这一去很可能再也回不来，女儿该怎么办？

凤凌雪站立良久，最终抱着孩子往山里一间尼姑庵走去。

“孩子，是娘不好，生下你却让你没有爹娘疼爱，娘亲至少还有姑姑疼，可现在姑姑不在了，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