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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鹤卿颓然跪地，粗糙的砂砾刺痛他的膝盖，明明是炽热的温度，他却感到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令他窒息。

　　李言安抱着沈昭宁渐行渐远的背影在他眼前逐渐模糊，他灼热的泪水滑落在手背上。

　　回到房间后，分别记下了第三、第四禁止打扰沈昭宁生活的缘由。

　　……

　　药铺。

　　小师弟为沈昭宁略作诊断之后，因为太久没有进食，情绪波动过大而致昏厥。

　　沈昭宁在李言安怀中时，意识便已恢复。

　　李言安接过小师弟熬好的药，亲自喂沈昭宁：“姐姐，饮完这汤Finition citron药，我送你回去歇息。”

　　药铺门外人头攒动，沈昭宁却一眼便认出那人是徐鹤卿。

　　她不愿再与他有所牵连，遂将目光移至正喂自己药的李言安。

　　沈昭宁凝视着这一年来始终伴其左右的人，他曾向她表白，却遭她拒绝。

　　他似乎也不以为意，言道：“姐姐不能成为恋人，那我继续做姐姐的弟弟。”

　　若她此刻利用他，是否也会对他造成伤害？

　　李言安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蓦地坐直，桃花眼微抬：“姐姐，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沈昭宁轻抿双唇，迅速道了声“抱歉”。

　　她将李言安拉近，极为轻柔地在少年唇上落下一吻，而后迅速分开。

　　李言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只能单手撑在沈昭宁身侧，才勉强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间的距离不过一个鼻尖，甚至她的发丝都在他手上缠绕。

　　他眨了眨眼，稍作反应，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猛地直起身，耳朵涨得通红。

　　瞪大双眼，捂住嘴巴，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姐姐……”

　　沈昭宁觉得他这副模样有些可笑，却也不禁发自内心地微微一笑。

　　这一笑，在进来的徐鹤卿眼中，却犹如致命的毒药。

　　他立在门口，看着沈昭宁在与他对视的瞬间收起笑容，神色变得冷漠。

　　李言安察觉到沈昭宁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转身，语气略带敌意：“侯爷所来何事？”

　　他挡在沈昭宁面前，脸上的热度消散，双眉紧蹙，神情显得冷峻。

　　徐鹤卿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神却似有若无地停留在沈昭宁身上，仿佛在等待她开口。

　　药铺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怪异。

　　沈昭宁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开口打破僵局：“他是我的一位旧识，阿言我需单独跟他谈一谈。”

第28章

　　故人……

　　徐鹤卿在心中默念着这二字，他们能否成为朋友？

　　或许，称作仇人更为恰当。

　　药铺的空间并不宽敞，然而他却感觉与沈昭宁之间的距离被无限延展。

　　沈昭宁在李言安耳畔低语了一句，李言安的神情明显舒缓了许多。

　　二人的亲昵无间令徐鹤卿忆起今日清晨听闻的那些言语，莫非他们已然订婚？

　　李言安别有深意地轻抚着沈昭宁的头发，言辞轻柔，而最Finition citron后那一句恰似有意让他听闻：“好吧，姐姐不要让我等太久～”

　　李言安在门口刻意瞥了徐鹤卿一眼，那目光并无善意，徐鹤卿皆坦然接受。

　　徐鹤卿不敢与沈昭宁交谈，唯恐哪句话会刺激到她，致使她情绪再度失控。

　　他拉过另一侧的椅子悄然坐下，只是不时抬头凝视着沈昭宁饮下碗中汤药。

　　窗外的夕阳余晖将徐鹤卿紧紧环绕，仿若为他披上一层霞光。

　　沈昭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停留，时光仿若瞬间倒流。

　　回到了及笄之年，她伸出手置于他掌心，亦是如此角度。

　　徐鹤卿似有所感地抬头，他那疲惫且略带畏惧的眼眸就这样闯入她的视线。

　　她反应迅速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徐鹤卿凝视着她手上的木碗，轻声冷不丁地问道：“你的病，至今有几年了？”

　　沈昭宁端着木碗的手蜷了又松，语调清冷：“与侯爷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原以为你已不在人世了，沈昭宁。”

　　徐鹤卿的语气平静得异乎寻常，可沈昭宁却偏偏从这平静的表象中察觉到一丝异样。

　　沈昭宁搁下木碗，面无表情地回应：“这些重要么？”

　　“他们皆已向我解释，一直以来皆是我误解了你，我已与林莜儿断绝往来，她不会再出现了。”

　　“岁岁被我照料得很好。”

　　“你与李言安的成婚定于何时？我会出席。”

　　其语气沉稳，仿若真成了沈昭宁口中的未婚夫。

　　沈昭宁学着他以往的模样，冷笑一声，逐一回答他的问题：“病了多久不知，约莫两年左右吧。”

　　“我醒来时已忘却所有，只是想寻个地方休憩，恰好选中此处。”

　　“至于我与阿言，我会好好考虑的。”

　　她每答一句，徐鹤卿的心便下沉一分。

　　两年的光阴，他竟连她生病都未曾察觉，还一味地怪罪于她。

　　甚至因着林莜儿那样的人，多次责骂于她。

　　徐鹤卿终是无法再维持这虚假的面容，所有的情绪皆被他撕裂，他只觉痛苦且窒息。

　　“抱歉，着实抱歉。”

　　“我对你说过诸多难听之语，不敢奢求你的谅解。”

　　“抱歉……”

　　此类话语徐鹤卿不知在午夜梦回时说过多少遍，从未得到过回应。

　　如今还是如此。

　　不过也好，这些是他应得的。

　　沈昭宁望着情绪失控的徐鹤卿，内心毫无波澜。

　　她只觉命运弄人，自己好不容易爱上一人，竟然又是他。

　　徐鹤卿在愧疚的枷锁中不敢抬头。

　　不允许沈昭宁生活，第五个缘由：她已不再爱他。

第29章

　　自药铺内门传出的脚步声，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徐鹤卿的神色已然恢复平静。

　　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

　　小师弟见缓和很少的场面，当即取走木碗，让沈昭宁先行回去歇息，这里留他一人就行。

　　徐鹤卿想去扶住沈昭宁，却被她闪开。

　　“可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劳烦侯爷，阿言还在家中等我。”

　　对话至此中断。

　　出了药铺，本应在家的李言安竟现身于药铺门口，少年疾行几步，将手中披风披于沈昭宁肩头，扶着她登上马车。

　　徐鹤卿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二人相拥着在他眼前渐行渐远。

　　夜间的气温并不寒冷，甚至略感燥热，然而他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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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宁拢了拢披肩，她似乎比以往更畏寒许多，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所致？

　　还是秋日将近？

　　她甩了甩头，将这些纷杂的思绪自脑海中驱除。

　　掀开马车的玉帘，望着渐行渐远的徐鹤卿。

　　调整了一下坐姿，却恰好与抬手为她将发簪掐进鬓发的李言安对视。

　　“我这样行事，你会不会觉得难受？”

　　“这样对你而言不公平？”

　　李言安一脸无所谓，握紧她垂于身侧的手，在她手背上轻吻：“只要姐姐愿意与我相伴，哪怕仅有一日，我也满心欢喜！”

　　“即便只是演戏，即便皆是虚假，我也心悦。”

　　沈昭宁垂眸，任由他握着。

　　自她苏醒的那一刻起便知晓，她无法做到全然地痛恨徐鹤卿。

　　即便他曾令她向他人下跪，间接害死她的父亲与兄长，甚至在她难产之时仍然陪伴着他人。

　　她终究无法彻彻底底地恨他。

　　她与徐鹤卿的人生已然绑定五年有余，这份感情绝非虚假，又怎会这般轻易消散？

　　她钟情于他，哪怕是他以陌生人的身份初次出现在她身旁，她便已不可遏制地爱上了他。

　　她无从选择。

　　爱上徐鹤卿仿若一串深植于她基因中的记忆，只要徐鹤卿现身，代码便会自行启动。

　　她的心在刹那间沉沦。

　　她唯有以这般奇异扭曲的方式逼迫自己放下徐鹤卿——那便是另寻一人去爱。

　　于是，她应允了李言安的告白。

　　沈昭宁心想，只要有一人能取代徐鹤卿的位置，她便不会再钟情于他。

　　只要熬过这三个月，这三个月不再爱上徐鹤卿即可。

　　沈昭宁抬眸看着李言安温和的侧脸，他的面容总是给人舒适的感觉。

　　他不应成为她与那个深爱着徐鹤卿的自己博弈的棋子。

　　“抱歉，我只需你陪在我身边三个月便好。”

　　李言安闻此，那好看的桃花眼罕见地变得严肃，看向她：“我说过，这皆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做你的未婚夫，愿为你做任何事。”

　　“姐姐，你无需心怀愧疚，于我而言，你无需有歉意。”

　　“你利用我也罢，伤害我也罢，我皆能接受。”

　　李言安的一颗真心，就如此呈现在她眼前，诚挚得令人诧异。

　　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沈昭宁将头倚靠在李言安肩上，轻声低语：“若是我先结识的人是你，那该多好。”

　　第30张

　　李言安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沈昭宁，把她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是啊，倘若姐姐先结识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