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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入梦。

顾沉舟在睁眼的瞬间就发现不对劲。

他的身体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站定在哪里无法动弹。

眼前的画面不断流转，他却无法叫停。

顾沉舟又重新看见冥霁寒投放于天穹之中的画面。

只是这一次，那种感觉太为真实，顾沉舟几乎无法再欺骗自己那是假的。

温初芒就在离他一臂的距离。

原本美丽娇俏的脸上不知何时留下几道殷红的血痕。

眼眶也只剩下了两个空洞的窟窿。

她被魔尊囚禁于床榻之上。

她不停挣扎着，却被冥霁寒用棉絮堵住了嘴。

顾沉舟想制止，可他的身体无法动弹。

他闭上眼不想再看，然而画面似乎就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避无可避。

然后，他看见魔尊将龙蛋掏出。

可怖的伤口被他随意恢复，可这只是为了将她丢入妖兽群中，供兽人享用。

温初芒想要逃，可她看不见。

逃跑中一个没注意，她被绊倒在地。

温初芒努力得想要站起来，痛苦令她迟迟离不开地面。

很快，一些兽人来到了温初芒身边。

温初芒流出绝望的血泪，承受着他们的凌辱。

她无时无刻不再喊着：“沉舟，救我。”

可是，没有人救她。

后来，画面变了。

温初芒变得干干净净。

她就站在顾沉舟面前。

顾沉舟想走到她身边，可被她眼里的恨意灼伤了眼睛。

温初芒哑着声音说：“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恨你！”

“顾沉舟！我恨你！”

第14章

温初芒的身影在他眼前逐渐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温初芒，我……”顾沉舟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抓了个空。

他想解释，想再说些什么。

可此时，一切都在崩塌。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一点一点将顾沉舟淹没。

他在黑暗中挣扎着，这是他数万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无力。

从前他仙术不济，被人欺凌。

带兵征战时，浑身是伤时，都未曾有过这种情绪。

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趴在书案上，额头上满是汗水。

顾沉舟缓缓起身，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似乎，什么都没变。

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他低头捂住胸口，喊了一声：“温初芒。”

可是回应他的又是满室寂静。

他沉默了片刻，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但语气里，生出了一丝决绝：“梦而已，是假的，我会带她回来的。”

顾沉舟抬眼看着早已被自己清的空空荡荡的房间，心里讲不出什么感觉。

不知是不是梦境的缘故。

他总觉得，自己能看到温初芒的身影似乎就停留在房间里。

制衣的样子、描眉的样子、研磨的样子……

明明从前，他从未认真看过。

却不知为何，现在却这般清晰。

想起那颗让他泛痛的霜珠，顾沉舟眉心不自觉得皱起。

温初芒可能会耍性子使点小手段。

但他确信温初芒不会害他，也不敢害他。

可是为什么，这个东西会让他反应这么大。

这不正常！

虽是这么想着，但他也没有将霜珠取出，反而唤起仙娥。

“灵竹。”

门应声而开，灵竹恭敬地行了个礼等待顾沉舟的指令。

“她还没回来吗？”说道温初芒时他总是不自觉地皱眉。

灵竹摇了摇头：“回神君，未曾。”

她心中怪异。

之前天穹之上的东西，大家都看得分明。

温初芒明明已经死了，这一问是在做什么。

但她不敢问，

顾沉舟胸口一滞，不再说话。

见顾沉舟正在思索着什么，灵竹不敢打扰，行了个礼后便退到殿外了。

瞬间，满室寂静。

温初芒凄厉呼喊的画面反复就在眼前。

她似乎就站在他的面前指责：“顾沉舟！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是你的妻啊！”

可当顾沉舟抬眼看去时，前面什么都没有了。

顾沉舟恍惚了一瞬，然后突然发觉不对劲。

虽然他对于温初芒还未回一事上了心，但不至于入梦，生出幻觉。

顾沉舟闭上眼，仙气从丹田上涌，在经脉各处探查。

一息之间，便发觉体内有一处闭塞。

隐隐透着一股暗紫色的气息。

顾沉舟想来，估摸着应是之前冥霁寒留下的印记。

他将仙气往那边冲去，却比他想象中的更难以疏通。

顾沉舟眉头紧皱，全力运转体内仙气，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那处闭塞。

然而，那暗紫色的气息仿若顽石一般，纹丝不动。

甚至还隐隐有着反弹之力，让他胸口一阵烦闷。

顾沉舟深吸一口气后，再度调动更多的仙气，如潮水般持续涌去。

暗紫色的气息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缓缓流动起来。

竟沿着经脉向着他的脑部窜去。

魔气速度极快，瞬间冲入脑海。

一阵剧痛袭来，让他眼前发黑，差点站立不稳。

恍惚中，温初芒凄厉的呼喊声再度在耳边响起，越发清晰。

顾沉舟紧咬牙关，运转心法，试图将那股在脑海中肆虐的暗紫色气息压制下去。

灵气上涌，脑子里向是落下了千斤锤。

精神力受创，远比身体受创要来的难受更多。

拉锯中，顾沉舟的仙气终于将魔气包裹其中。

他将魔气取出，但没急着销毁。

顾沉舟找了个储魔罐放了进去，打算之后再好好研究一番。

他将储魔罐与之前温初芒的东西一起收到他储物空间的一处。

顾沉舟不知道的是，这团魔气与寻常不同。

这是冥霁寒为他特意送上的一份大礼，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困住的。

解决完魔气之事的顾沉舟，走出殿外，往天山的方向飞去。

第15章

既然是答应了龙云韵，他便不打算失言。

想起之前灵竹说过，温初芒去了天山取玄冰，他便顺着那边的方向寻去。

路过东海上空之时，却见那边水位已经下降不少。

东海作为四大海之一，虽不至于干涸，但是下位的水位总是会带来连锁反应。

海洋缩小，气温上升，资源减少，沿海而居的人族生存艰难。

想到这里，顾沉舟眉心拧得更急。

他放开天眼探查，发觉东部地区的人族大半已经往南方迁移。

但依然还剩了一些还在苦苦挣扎祈求。

降水是龙族事务，就算他是战神也不能贸然直接出手。

心里留了这笔账，对东海龙族也生起几分不满。

明明其他三个方位都没事，为何唯独东海这边灾情严重。

顾沉舟心里还想着届时看看能不能让其他龙族帮忙降下水。

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暂时也只能这样。

顾沉舟想到这里，和三海龙主各自说明了这件事。

想来这件事应当很快便能解决。

他不再浪费时间，起身继续前往天山。

但是他不知道，其他三位龙主也面临着与东海相似的遭遇。

而在他未曾察觉的地方，储物空间里悄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

天山。

天山之巅，云海缭绕。

顾沉舟手指轻轻滑动，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指尖散出。

金光与神识一同在峰峦叠嶂的天山上蔓延涌动。

感知到温初芒的气息后，顾沉舟欺身前往。

然而眼前并没有看见温初芒的身影，反而只有一些残破碎布。

血液散在石壁之上，呈现出褐色，看上去已经留了很久了。

察觉到出了此处再没有别的气息后，顾沉舟便将神识尽数收回。

不知何故，顾沉舟情不自禁地将挂在峭壁之上的一缕破损的仙衣拿于手中。

仙衣上的绣花有些粗糙，是温初芒绣的一株秋海棠。

曾经他出征前，温初芒也曾经给他绣过一件带着海棠的袍衫。

思绪回到当年。

温初芒将衣服递给他。

她的柔夷抚摸着衣裳的花卉，道：“此行不易，若是想我了便穿上这件衣服。”

“人间素来将海棠作为思念和相聚的希望。”

“所以，路途遥远，别忘了我还在家里等你。”

温初芒絮絮叨叨的说着。

叫他保重，望他早归。

那时他是怎么做的？

似乎就是接过之后边头也不回的走了。

无波无澜，毫不在意。tຊ

走时的那一眼，他似乎看见了温初芒悲伤的眼神。

可是，他不在意。

现在顾沉舟回想那件海棠的衣服也记不太清楚了。

百万年的时光，足以让他将这微不足道的东西忘记。

他有穿过吗？

应当是没有的。

上战场都是穿盔带甲，她那袍子能有什么用。

衣服他不记得放到哪里，只是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好像，每一个温初芒留给他的东西，最后都被弃置一角了。

顾沉舟没仔细看过，所以不知道。

每一件物品都是温初芒寻遍法宝做出的。

就是为了可以保护他。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