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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仍旧逃脱不了命运，还是死在了贺天瑜手里了吗？

宋牧舟通红的双眼忽然瞪向沈司寒，他一把揪住沈司寒的衣领，怒斥道：“因为我知道苒苒喜欢的是你，你又跟我保证会对她好，我才放手，可是因为你和贺天瑜却害死了她，沈司寒，该死的是你！”

他举起拳头，打在沈司寒的脸上。

沈司寒没有反抗，任由宋牧舟发泄着怒火。

他空洞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手术台上的我，对宋牧舟的大骂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失神地低唤着：“苒苒，苒苒……”

宋牧舟紧握着拳，最终还是含泪转过身暗自抽泣。

我愣愣地看着沈司寒，大脑几乎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宋牧舟的白衬衫被血染红了一片，连手上都沾着血。

恍惚间，沈司寒抱着我狂奔进医院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抬起僵硬的手抚着他的侧脸轮廓。

沈司寒双眼满是血丝，紧皱的眸子颤抖着，无法抑住的悲伤从眉梢眼角不断地流露出来。

这样的他比那天他在我耳边说着绝情的话和扔掉戒指的他还要让我心痛。

我张了张嘴，想要叫他，却想起来他根本听不到我说话。

蓦然间，一滴眼泪从沈司寒眼角滑落，穿透我的手掌砸落在了地上。

明明应该没有任何感觉，但是我的手却不受控地颤了颤，像是被那滴滚烫的眼泪灼伤了。

沈司寒哭了。

他在为我哭。

我看着他，胸口恍然都因为这一幕而温暖了起来。

人到临了，最眷恋的还是深爱着的人。

即便我怎么告诉自己沈司寒背叛过我，但是我还是阻止不了自己爱他。

从第一次见他，他就已经深刻在我心上。

“家属请出去吧。”

护士走了过来，将白布缓缓盖过了我的脸。

我妈和温凌菲早已泣不成声，我也看得出她们再一次期盼着我能向上一次那样醒过来。

但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我再也不会醒了。

眼看着我的身体被推了出去，沈司寒忽然站起身，飞快地冲了出去拦住护士。

我心一震，跟了过去。

沈司寒掀开白布，双手小心地捧着我的脸：“苒苒，你从十八楼掉下去都没有死，这一次你也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他的眼泪落在我身体紧闭的双眼上，而站在他身边ˢʸ的我忍不住眨了眨眼，好像感受到了他那几颗满含悔恨和绝望的眼泪。

“司寒……”

我哽咽着，喉间紧到无法说一句完整的话。

然而这一次没有奇迹再发生，我眼看着护士把我的身体推走，眼看着沈司寒如受雷击般的瘫坐在地。

沈司寒终于不再隐忍，因为悲伤而泛红的皮肤上鼓着青筋。

他遥望着渐渐远去的移动病床，嘶声哭喊着。

“苒苒……苒苒——！”

第四十三章 互不相欠

我没有再次活过来，更没有消失。

只是却无声无形地参与了我自己的葬礼。

我也知道我这一次真正的死因，因为伤到了大动脉，失血过多而亡。

最终我还是死在了贺天瑜的手里。

但好在我看见了温荣辉和贺天瑜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只是看着我妈整天以泪洗面，我却满心的愧疚。

她从我认识沈司寒开始就一直担心着，我也总是安慰她没事，可是总归是对不起她。

两年后，我看见了宋牧舟结婚了。

我看得出来新娘很爱他，但他眉眼中总是藏着一丝落寞。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仔细想来，他曾经的针对和戏弄的确像个不成熟的孩子表达着对别人的喜欢。

可我和他从始至终都是两条平行线，我也只希望他不要辜负了眼前人。

我的离世再次给温氏集团添了个麻烦，好在我之前醒过来后便立了遗嘱，以防再出现意外情况。

温凌菲接管了温氏，她聪明又刻苦，只用了五年的时间成长起来。

只是有很多个夜晚，她都会拿着我和她的合照默默流泪。

“姐，我已经长大了，你看到了吗？我现在是妈的避风港了……”

她将照片紧贴着胸口，红着眼抽泣着。

我走到她面前，虚虚揽着那微颤的身子，含泪笑道：“姐姐看见了，凌薇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孩了。”

一年又一年，我一直陪在沈司寒的身边。

白天，他仍旧是那个不苟言笑，冷傲孤僻的沈总裁。

然而每当夜深，曾经我和他生活过别墅总是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酒味。

昏暗的落地灯光线照在沈司寒通红的脸上，清冷的眉目浸着浓浓的悲戚。

我坐在他的身边，几次想阻止他不要命似的灌酒，但总是没有用。

“苒苒……”沈司寒哽咽着，呆滞的目光如枯木，“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他紧闭上双眼，修长却颤抖的手指穿插进凌乱的黑发间紧紧地揪着。

沈司寒像小孩一样哭着，哭累了就靠着沙发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以后又继续喝酒。

明明已经看过无数次他这样崩溃一般的模样，但我的心痛感却又随着他每一次的颓废而加深。

望着那陷入沉睡的苍白的脸，我伸出手轻轻触碰着他直挺的鼻梁。

虚空的感觉让我眼眶一涩。

这几年，我有无数次希望沈司寒能像之前那样看到我，哪怕是一瞬间。

可我们最终是阻隔在了两个世界。

他痛苦，我陪着他一起痛苦。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淡青色的光线从落地窗照了进来。

“苒苒……”

沈司寒呢喃着，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我一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间，他猛地睁开眼，满是血丝的双眸竟落在了我身上。

霎时四目相对，我呼吸不由一窒，生怕这是我的错觉。

“苒苒！”

下一刻，沈司寒忽然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眷恋。

我眼眸一怔，再次抬起手，缓慢地环住他。

温暖的触感像是针刺进了心底，痛却又有着已经快要被我忘记的真实感。

我顿时哭出来声：“司寒……”

“苒苒，真的是你！”沈司寒含泪看着我，满是泪痕的脸上挂着失而复得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我伸出手，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却被他紧紧握住。

那仿佛要把我揉进骨血的力道透着几分惧意，沈司寒和我一样，生怕这一刻是各自的幻觉。

他紧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我的脸。

“苒苒，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是我配不上你……”

沈司寒忏悔一般地语气让我心尖一颤。

我爱过他，也恨过他，可如今我所求的还是能让我们相见。

或许我从未放下过他。

“别哭。”我强忍着泪水，弯起唇角，“你可是沈司寒啊，怎么能哭的像个傻子呢？”

他摇了摇头，声音更加嘶哑：“苒苒，我的爱根本配不上你，我因为愧疚娶了你，又放弃了贺天瑜爱上了你，我这样薄情的人怎么配得上你……”

闻言，我垂眸不言。

我忽然明白了沈司寒对我的忽远忽近。

贺天瑜是他真真实实爱过的，但也只是爱过。

在短短的几年里，他却又爱上了我，在他看来，他就是个薄情的人，所以才会选择一再逃避自己的真实情感，否定他爱我。

“但是我真的……”

沈司寒眼泪再次落了下来，一个字都难以说下去。

我几番吞咽才忍下悲痛的情绪，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司寒，我只想你好好的活下去，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开心……”

话音刚落，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沈司寒瞳孔骤然紧缩。

“苒苒……苒苒！你不要走！”

我彻底地消失在了沈司寒的生命中。

但我却从未离开过他的生活。

他听了我的话，好好的活着，只是一直都没有结婚，领养了一个男孩，取名叫思遥。

思遥很聪明，长大以后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沈司寒的企业。

春去秋来数十载。

温暖的壁炉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藤椅上，他枯树皮般的手紧攥着一张已经泛黄的婚纱照，一旁的玻璃圆桌上放着一杯已经渐凉的茶。

两本厚厚的笔记本交叠放在茶杯旁，上面的褶皱处已经变白。

我坐在他的身边，默默无言地看着他。

沈司寒沉沉地呼吸了一会儿，抬起那浑浊沧桑的眸子望着我。

“你……你还是，没变……依然那么……年轻，漂亮。”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语气就想看见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我，我老了是吗？”

我眼眶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