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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控制不住崩溃，身子也因为一直积压的恐惧不住发抖，裴鄞呈还是感知到她的难过，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哑声说：“别怕，我没事了。”

听到这句“别怕”，叶絮终于忍不住了，她抱紧裴鄞呈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放任自己哭出声：“我不怕，我知道你肯定会没事的。”

战场上那样凶险他都熬过来了，没道理这样轻易的死在这里。

猎户的尸体还在旁边放着，叶絮没有让自己崩溃太久，平复了情绪把裴鄞呈晕倒之后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叶絮说：“尸体一直放在这里也不好，趁着天还没黑，我先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猎户的确起了歹意，但之前也的确是他救了叶絮和裴鄞呈，现在他死了，他们还要继续吃他留下来的粮食，叶絮多少有些愧疚，只能把他好好安埋减少自己的负罪感。

裴鄞呈问：“你觉得我不该杀他？”

“没有，他刚刚已经拿起了弓箭，如果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们，都只是为了活命罢了。”

人已经死了，再讨论该不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叶絮说完要起身去找工具去外面挖坑，裴鄞呈抓住她的手腕说：“别动，我一会儿去埋。”

叶絮的力气比裴鄞呈小多了，肩上又有伤，效率不知道比裴鄞呈低多少，便没有坚持，安静陪在裴鄞呈身边，见裴鄞呈的眉头一直拧着，叶絮忍不住问：“是头还很疼吗？”

“没有。”

裴鄞呈否认，眉头却还是没有松开，内心还处在震惊之中。

他刚刚看见了！

之前他一直被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后来听到有人说话，便循着声音往前走，睁眼的瞬间，他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拿着铁钳威胁一个女人跪着朝他走过去，但很快视线就变得模糊，像是冬日清晨，大雾弥漫，只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影晃动，再后来，视线就又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光明来的实在太短暂，像是一场虚幻的梦，但裴鄞呈可以肯定，他是真真切切看到了的。

之前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帮他诊治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用了无数天材地宝，他的眼睛都没有任何起色，这次怎么会突然看见呢？

裴鄞呈把昏迷前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他的脑袋被撞到，遭受了重击。

戏本子里有人因为头部受到重击失明，再重击一次复明的桥段，但他的眼睛并不是因为受到重击失明的，当时他和地方将领对战，被对方撒了不明粉末，眼睛顿时剧痛难忍，然后就看不见了。

记忆回溯到叶絮中了毒箭，他帮叶絮拔箭，吸出了毒素的时候，裴鄞呈的眉头皱得更紧，而后慢慢舒展开来。

御医帮他诊治的时候说他被敌方将领撒的石灰粉，石灰粉烧坏了他的眼睛，就像一棵已经枯死的树，不管用什么药材，都不能让它起死回生，但如果他中的不是石灰粉而是毒呢？

这世上的确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却有剑走偏锋，以毒攻毒之法。

裴鄞呈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推测，但他既然已经看见过一次，只要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就能知道真相如何了。

裴鄞呈把猎户拖出去埋了，趁这个时间，叶絮把屋里的血迹打扫干净，又熬了一锅粥。

裴鄞呈回来后，把镯子和耳坠都拿给叶絮，问：“你的？”

叶絮没有翻找猎户的衣服，让裴鄞呈一起埋了，没想到裴鄞呈竟然找到了这些东西，叶絮心里有些膈应抵触，正不知道该怎么跟裴鄞呈说，裴鄞呈直接把镯子戴到她手上：“你不必对他觉得愧疚，这个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我所得的一切都是靠死人堆起来的，你连我都敢嫁，一个被死人碰过的镯子又算得了什么？”

镯子有些凉，不知是不是叶絮的心理作用，莫名觉得上面附着着死气，但裴鄞呈都这么说了，叶絮也不敢把镯子取下来，只能转移话题说：“我之前请他往城里送信，他说现在难民太多，城门已经关了，我们现在不能回家。”

“那就不回，”裴鄞呈在火堆旁坐下，“这里的水源和吃的还够我们吃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你头上有伤，还中了毒……”

“大多数毒素都被我吐出去了，剩下一点儿毒素不多，没什么大碍。”

“真的吗？”

“嗯。”

第148章她就是叶絮

猎户的死到底还是让叶絮有些害怕，她做了个噩梦，醒来时天还没亮，到处黑漆漆的一片，隐隐有风声呜咽，像是有孤魂野鬼在嚎叫。

叶絮听得头皮发麻，一只大掌忽地盖住她的眼睛，沉沉的说：“什么都没有，你只是做了个梦，睡吧。”

裴鄞呈的掌心很热，叶絮眨了眨眼，乖乖闭上眼睛。

之前为了防猎户，叶絮一直没有好好清洗自己，身上都有味儿了，天亮之后，叶絮就烧了热水擦洗身子。

木屋简陋，没有屏风可以遮挡，去林中擦洗更危险，叶絮只能强忍着羞耻，背对着裴鄞呈假装屋里只有她自己。

左肩的伤恢复得很慢，只是把衣服脱下来叶絮就疼的出了不少汗，她咬着牙没有吭声，拧了帕子一点点儿擦身子，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尽快擦完身子把衣服穿好，没有注意到原本神情寡淡的坐在旁边的裴鄞呈眼眸慢慢聚焦，映出了她的影子。

裴鄞呈不是故意要偷看叶絮的，昨天的复明一闪而逝，一觉醒来眼睛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光亮，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抓两条毒蛇再试试以毒攻毒，哗啦的水声之后，一道玲珑有致的背影便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

女人用一根树枝把乌发高高挽起，细长的脖颈和圆润的肩膀显露无疑，玉背白皙光滑，腰肢纤细，臀圆且饱满，身体弧度近乎完美，像是技艺精湛的匠人精心捏出来的陶瓷花瓶，因此左肩处那个血窟窿显得格外刺眼。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到这样一幕，视觉冲击委实有些大，裴鄞呈的喉结本能的上下滚了滚，而后脑子里才浮现一个念头。

这个女人就是叶絮。

叶絮已经到裴鄞呈身边大半年了，裴鄞呈早就习惯她陪在自己身边，但裴鄞呈习惯的只是她的声音、名字还有身体，从视觉上来说，叶絮对他依然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裴鄞呈没有急着叫叶絮，而是盯着叶絮的背影，一点点把她和自己之前触碰到的那个人结合起来。

他抓过叶絮的手腕，很细，但叶絮的手腕看起来比他想象中的更细，他揽过叶絮的腰，很软，亲眼看到以后才知道，那个弧度比他想象中的更完美丝滑。

虽然裴鄞呈就在旁边，叶絮还是很紧张，她擦了一会儿，莫名觉得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忍不住偏头问裴鄞呈：“夫君，你有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人？”

叶絮没有完全转过来，裴鄞呈只看到一个侧脸。

她的脸比他想象中的小很多，眉毛细长如柳，眼睛很大，挺翘的鼻梁下，两片红唇色泽艳丽且滋润，像是熟透了的樱桃，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树枝不能把头发完全锁住，有一缕秀发垂落下来，配上她有些不安的柔软语调，顿时如同一颗石子投入裴鄞呈心底，在深不见底的深渊溅起一圈圈涟漪。

心跳陡然加快，脑袋一疼，视线又如昨日一般蒙上白雾，随后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裴鄞呈一直没有回应，叶絮心底的不安更甚，她正想再问，裴鄞呈平静如常的开口：“没有人，放心吧。”

叶絮回头看了裴鄞呈一眼，他坐在靠门的位置，一条腿伸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