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来信)时砚礼方弥最新章节在线阅读-小说(皓月来信)时砚礼方弥精选片段阅读
,从来都教人心碎。
我哭得情真意切,他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细细替我擦拭眼泪。
「傻瓜,别难过,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来,让我抱抱。」
暮秋的午后,风里已有了凉意,他轻轻拉起我的手,指尖的温度比这风凉人。
我哭着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把人抱紧。
生怕一松手,他便无了影踪。
他的手一下又一下轻缓地抚过我的背,如珍似玉,不敢稍用力。
为了能相拥,我们都孤独地走了很远的路。
那一路上,很苦。
但我们很努力地,坚定地走向了彼此。
时砚礼反反复复病了这么多年,惦记他的人却是不少的。
来看望他的学生一拨一拨来了又去,他实验室里熟悉的学生,一开始还挺拘谨的叫我一声「方教授」。
来的次数多了以后,那群兔崽子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那天寻常的午后,时砚礼午觉刚醒来,我人在书房,他的学生来了,进来时有人问了一句:「老师,师母呢?」
时砚礼兴许是也被晃了一下,顿了半秒才低声笑道:「在书房呢。」
他往书房的方向叫了我的名字,我正想心事,一时没应他。
自重逢,我从不敢过多奢求,乍然听到这一声「师母」,心头一热,便生出了些蠢蠢欲动的期待。
时砚礼推门进来,手搭在我耳边,柔声问:「听不到?」
他大抵是以为我耳中的人工耳蜗不太灵光了。
「在想事。」我拉住他的手,指尖在他青筋凸出的手背上轻轻来回划动,心念几经回转,试探地张口:「要不,我们……」
「弥声即将上市,找个天气好的时间,我带你去做个手术。」
「结婚吧」三个字还没出口,时砚礼似有所觉,出声截断了我的话尾。
我心知肚明,时砚礼其实知道我要说什么。
但他在刻意回避,我便生生把那三个字咽了回去。
是了,他总怕路行将止,不愿身后给我留下羁绊。
我自不愿逼他,这个话题便就此无声揭过。
在时砚礼的安排下,我成了弥声的第一个植入对象。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微创手术,时砚礼比自己上手术台还要紧张,怕我疼,风趣地安慰:「如果疼的话,就骂时砚礼那个混蛋,他研究的什么破玩意儿,这样就忘了疼了。」
我被他逗笑:「我才不舍得骂呢。」
这场手术不痛不痒,我恍若新生。
旧式的人工耳蜗再好,也不似弥声这般,植入毫无异物感,真就能和自身完美融合,世间那些细微的声响,皆能收入耳中。
若我不说,再无人能发现,我是个失聪残疾人。
我曾在漫长的年岁,在旁人或惋惜或怜悯或轻视的目光里,自卑无助得不敢直视这个世界。
时砚礼什么都知道,小心翼翼护着我的自尊,从不言语,却把整个世界的声音,尽数捧至我跟前。
弥声上市后,有记者欲要采访时砚礼,被拒绝后,仍孜孜不倦递来请求的书信。
时砚礼感念她的诚挚,同意了。
女记者见到他,一下便热泪盈眶,絮絮说起她弟弟两耳失聪,如今终于重新听到声音,话里对时砚礼,感激情重。
她屡次提及一句:「您是个伟大的人。」
时砚礼素来不喜这些称颂,幽默地笑道:「您言重了,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研究弥声,原只是为了讨心爱人的欢心。」
女记者瞧出他不喜奉承,便顺着他的话聊开:「能得您如此厚爱,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此时冬深,窗上结了层茫白的寒雪,时砚礼眼角眉梢的笑意,温柔缱绻似能消融寒冬。
「她啊,是我黑暗一生里,唯一的太阳。」
22
春天来的时候,我非拉着时砚礼去照相。
一直惦记着,这么多年了,我们甚至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去的是街边的老相馆,拍摄的师傅已经上了些年纪,拍出来的照片有着 90 年代的韵味。
照片里的我们,像藏在旧时光里的人,眉目平和,微笑的弧度都一致的温柔。
老师傅端着老相机笑道:「我很久没遇上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了。」
时砚礼和善地与他攀谈:「我们什么样的?」
「温良纯粹,不显山不露水,但一眼看过去,两个人都是爱。」老师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是天生一对,除了对方,与谁都不搭。」
时砚礼风趣劲儿又上来了:「您说话真好听,我一定要给您打个红包。」
这人真好玩,说着真转身到旁边的便利店去买红包去了。
回来后往老师傅手里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老师傅推脱不成,只得哈哈大笑笑纳了。
我拉了拉时砚礼的衣摆,心里藏了许久的愿,在此时终于敢冒出苗头。
「我们再拍个结婚照吧。」
时砚礼眉目间的笑意一僵,眸光深深看着我,不搭腔。
我知道,他不愿意耽搁我。
在重遇那天他便直言不讳和我说过:「方弥,我可能随时会走,某个深夜,亦或是某个午后,悄无声息地就走了,你怕吗?」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当然怕啊。
怕又能怎么办呢?
他爬山涉水熬过来的岁月,是努力,也是命运的怜悯。
我们终于得以相见。
每一天的时光,都是偷来的。
所以我们啊,珍惜着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牵手,拥抱,亲吻,爱得满满。
便是那天来临,我们也能少一点遗憾。
我挽上他的手臂,学着他风趣道:「时砚礼,你都说了,你可能随时都会走,那你总要给我留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给你扫墓的身份吧?」
时砚礼在此时转头看向门外,喉尖滑动间,能窥探出隐忍的情绪。
「方弥。」
他认真的时候,就喜欢叫我的名字。
慵懒点,就叫方弥同学。
「是不是有了这个身份,你就会给我扫几十年的坟?」
听,他又在拐弯抹角地哄我。
怕自己哪天消失,我真如我以前所说那般,去找他。
我郑重地点头:「对,为了年年有人给你扫墓,我怎么也得长命百岁。」
时砚礼回头,眸光沉静专注:「那就一言为定了。」
23
【番外:把遗憾留在这里】
拿到结婚证那天,我欢喜无法自抑,像个孩子般和朋友分享喜悦。
时砚礼反复盯着结婚证看,最后把自己的眼睛都看红了。
我取笑他:「上手术台都没见你哭过,怎么这么喜庆的事你倒红了眼睛了?没出息。」
他只抱着我,什么都不说。
日子不缓不慢地往前走,用爱意填满每一个属于我们的时间。
时砚礼常给人写信,我笑话他老套,现在的人忙忙碌碌,甚至连停下来看一封手写信的时间都没有。
他说:「你会看。」
原来他在给我写信呢。
他很认真地和我说:「我给以后每一年的你都写了一封信,等你把这些信看完,才可以来找我。」
怕我偷看,他还找来了一个带锁的老箱子,把写好的信尽数锁了进去。
我们的第三年,那个冬天特别冷。
时砚礼犯了困,窝在书房阳台内的躺椅上睡着了。
后来再也没有醒来。
他啊,把温柔刻进了骨子里,安安静静地就走了,不惊扰任何人。
他走后的第一个春天,我打开了那个老箱子,在满满当当的信件里,找到时间最久远的那一封。
坐在春风盈人的暖阳下,安静地读他的信。
时太太,展信悦。
我猜,你会在春天的时候拆开我的来信,请不要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