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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僵住，看了她一眼，很快转身走了。

这个插曲，没人在意。只当男人是见齐月喝酒喝得有些醉意了，想乘人之危。

他们喝的很高兴，散场时已经是半夜。

齐月从小摊起来时，等了很久的男人就跟上了她。

426

凌晨两三点的夜晚，街上早就没了行人，往来车辆也是屈指可数。

刮起风时，夜色衬托之下，有一种萧瑟的悲壮之感。

齐月沿着小路拐出去，男人跟在她身后。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都在营业的便利店时，他下意识的拉低了帽檐，跟那日在巷子中给她喂药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她不带感情的看着他，再次到一个人少的巷子时，她停下脚步，道：“别跟着我了。”

男人的脚步停下来，抬高帽子看着她，压低声音道：“我需要见你。”

他本来说的是，我想见见你，怕有人跟踪，不敢透露。

“别跟着我。”齐月重复着，她看着远处漆黑的路途，说，“换个时间吧，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男人不肯说一个字，却在她抬起脚时，继续跟着她。

齐月眼神冷若冰霜，语气嘲弄，丝毫不见她往日的柔和：“你贱不贱？”

男人微微低着头，不回应，对她的讥讽充耳不闻，并没有放弃跟着她的举动。

齐月就不再管他，任由他跟着自己。她安静无言，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她的损失，寂静的夜晚只有她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她回的却不是自己的新住处，那是容易被萧涪监视的地方，她回了林家老宅。宅子才短短时间无人居住，就已经带上了一股潮味，茶几上也是厚厚一层灰。

齐月喝了酒，又走了漫长的路，到家时闭着眼睛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了好久，男人站在她面前，叫了她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我得尽快回去，不能耽误很久。”他说。

齐月睁开眼睛，他这才慢慢的脱下帽子和口罩，他的这副装备在外边就没有摘下来过。从她喝酒始起，直到现在，才得以喘口气。

被捂了太久，他头发和额头上都是汗。

“我让屈琳琅给我打掩护，所有人都以为今晚我和她在一块，她回来我可以找机会来找你。但我也不能耽误多久，这个节骨眼上，最容易生事端。”顾云泽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你还好吗，再比如一些只属于彼此之间亲昵的话，可是她冷冷淡淡的，他无所适从，话全被堵着。

齐月看向他的眼底，除了冷漠，已经没有其他情绪了。

她变得陌生，他想他自己应该也是。可是这条路，只能走下去，不然就是生离死别。

“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裴军那边我会想方设法安插我的人手过去，我会尽量保住他的。你不用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好好想想顾泽元和王励肆这两条人脉怎么用。”

“顾泽元，你应该有你的打算。至于王励肆，你们……有点旧情，他表面上不能出头得罪萧涪，背后多少会帮你一些。等我拿到关键的东西，我会想方设法给你……”

林氏这次之后，他必然是萧涪最为密切的合作伙伴，即便萧涪再警惕，也总有漏破绽的时候。他只需要有耐心。

齐月早知道顾云泽的打算了。

一次两次，她没有察觉，见多了，她太了解他，她就感受到了他的焦灼，再加上之前，他无数次热切的恳求，无论发生什么，她必须得信任他，除了指现在，没其他可能。

她知道“围猎”恐怕是假，一场戏而已，是顾云泽取得萧涪信任的方式。每一次他说的拭目以待，不外乎让她好好活下去。

至于屈琳琅，他是真有情，还是纯利用，都不重要了。怎么样她都不在意，爱情是最没用的东西，纯不纯粹，都没必要歌功颂德。

萧涪要是没有顾云泽这个伙伴，恐怕早就解决了她。顾云泽确实以“小蝴蝶需要母亲”这个借口，拖住了时间，暂时保住了她一条命，但这不是她需要的。

“顾云泽，我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她拉抽屉，里面好多烟。

齐月随手拆了一包，他像往常一样，上前阻止她沾染上这些恶习，往常他一说，她就放下了。但现在他阻止不了。

“熬过去就好了，不用很久。”他艰难的说道。

就像阻止不了她刚刚喝酒一样，他也阻止不了她将烟头塞进嘴里，他应该阻止不了很多事情。

齐月起身翻找一阵，最后找出裴军的银行卡，随手丢给他：“派个人把钱取出来，给裴军父母。告诉他们。”

她心痛不已，停下缓缓，道：“告诉他们，裴军很有出息，工作很忙，没法亲自去看他们。”

她没法亲自去，他找上门，正好让他去。

“好。”顾云泽郑重其事的应下来。

齐月不想见他，便不留他在面前碍眼，声音没点温度，道：“你可以走了。”

顾云泽却站着不动，不甘心，不情愿：“就没有其他的话想说了？”

她摇头：“没有。”半点也没有。

说完，又立刻改口：“以后不是你手上有萧涪的证据，都别来找我。平常我不需要你。”或许他能拿到些有用的东西，所以她没把话说死。

顾云泽缓缓道：“埋怨我没有把事情处理好，是吗？因此故意这样对我。”

“我不埋怨你。”齐月道，“是我的事，我只怪我自己没有处理好。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没必要再接触。”

“你怎么知道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你选择牺牲的人，都是我想保全的人，就足够能说明了。你要真想帮我，就该很早就摊开说萧涪的事。”

顾云泽咬牙道：“你要我怎么说？那个时候我还被萧涪把控着，我告诉你，任由你跟他去硬拼吗？萧涪在暗你在明，他感知到危险，直接对你动手怎么办？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那也比现在好。”她未必不能拼下来。

齐月轻而易举的说出这句话。比现在她眼睁睁看着所有人离开要好。死去的人，反而是轻松的，她是想尽力活，却并不怕死。

“你选择牺牲裴军，怎么不牺牲你自己？”

顾云泽无言以对，用力的喘着，他不愿意跟她吵，戴上帽子和口罩，打算走了。

齐月看着他刻意跟平时区别开来的走姿，道：“顾云泽，裴军若是好了，以后我跟他一起过。”

427

齐月的这句话，让顾云泽把迈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

他隔着厚厚的一层口罩质问她：“你跟他一起过，是什么意思？”

齐月却不再解释，他不会不明白。她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脑子里只有裴军那张憨厚老实却真诚的脸。

他没有享过什么福，她会好好对他。

“所以你要把自己许给他是吗？可是他造成现在这副局面，他自己不经过思考就来找你，在此之前也不事先联系你，难道他自己就没有问题？他……”

顾云泽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却在她的平淡的表情中，逐渐冷静了下来，事实让他如同置身冰窖。

她不是愧疚，也不是酒后冲动，齐月这样的表情，说明她已经在心中规划过，她认为很合适，也很值得。

何况她不是这一次提起和裴军的事，早在他们还没有和好，她就说过她不排斥裴军，可能以后会接受他。

齐月的合适，是大于喜欢的，爱情在她生命中占不了什么地位。而且，她本身可能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不多，可能没有，你要是认为我跟你再无交集，你不划算，你可以置身事外。”

齐月说完这句，便没有再管他，她上楼了。

顾云泽跟了上来，他拽着她的一只手腕，不肯任由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他别无他法，只能搬出小蝴蝶：“难道你为了他，连女儿都不要了？一个裴军，就让你变成这样了？”

齐月任由他抓住她的手，揭开事实，说：“我跟谁在一起，都不代表我不要小蝴蝶。你不会不清楚。”

顾云泽忽然松开了她的手。

他的表情全挡在了口罩之中，唯有一双眼睛上，布满了红血丝。

她不是不要小蝴蝶，她只是不要他而已。

顾云泽在选择走这条路时，就想过牺牲所有人来换得她活着，林英芝叶晨曦以及裴军，他都设想过他们的下场，但他从不犹豫。

从林氏易主开始，他就知道了裴军的下场，他确实没提醒她，他怕她不顾后果，选择悄无声息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

她还是怨恨他。

齐月关上门，将他挡在了房门之外。

她不知道顾云泽是什么时候走的，或许立刻就走了，也可能待了一会儿。她不在意，第二天醒来时，随便找了人借了手机，给顾泽元打了电话。

“我想查查萧涪幼年的事。”

“他盯着你，你不好查。”

齐月怕顾泽元卷进来，道：“你也别轻举妄动，我这边再想想办法。”

她打电话的主要目的，只是为了让他确认她没事，让他放心下来。

齐月挂了电话离开之后，又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叶晨曦被萧涪放出来之后，就很难打听到齐月的下落。她没用过任何网络，偷偷从机场离开之后，就一直徘徊在林宅附近。

直到昨晚，齐月回了林宅。

叶晨曦回想起昨天晚上，顾云泽看来，并不是跟萧涪说的那样，跟他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