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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指向她：“你……”

颜正梅一如那日墨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般瞧着墨渊，语气冷淡，像是冬日湖面上的冰：“三皇子，这次没吃假死药吧。”

自然是没来得及。

墨渊在山林中布了十三名弓箭手，自认为胜券在握，又怎么会准备假死药。

血流的速度慢了，墨渊的呼吸也不再稳。

半个字都没再说出来，刚刚得意的三皇子就这样殒命。

秦刹隐在兵马之中，瞧见这一幕，心中道一切都半途而废。

领头的死了，剩下的这些士卒主动丢了兵器，一个个跪在地上，冀望能留条性命。

颜正梅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墨文辉的目光从那一刻就没离开过自己，她知道杀了墨渊就是暴露自己，却还是这么做了。

半晌，墨文辉终于迈步，一步步不急不慢地走到颜正梅身前。

他一双眼布满血丝，语气像是要撕裂颜正梅一般：“你不是她。”

第二十二章 真假

秋南枝在书香门第长大，虽然性子任性顽劣，但到底是大家闺秀，从未碰过刀枪。

若是秋南枝，从被墨渊抓住的那一刻开始便要哭啼不止，哪能神情平淡，哪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杀了三皇子。

那日颜正梅冰冷的死状又浮现在墨文辉眼前，扰的墨文辉烦躁至极。

他抓住颜正梅手臂，手上力道比墨渊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副要活吞了她的模样：“你不是死了吗，你敢欺骗于我？”

颜正梅低垂眼帘，沉默不语。

“你未服噬心解药，又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墨文辉一句句逼问，颜正梅却始终不言。

他怒极，眼中尽是怒火：“欺君之罪，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颜正梅终于抬眼，漠然回道：“小女子一介平民，命如草芥，皇上想要女子一条性命，自是看您心意。”

“颜正梅！”墨文辉勃然大怒，“你以为装傻就能敷衍我？”

闻言，颜正梅那双明眸之中波澜不惊，她开口：“颜正梅早在那晚就已经死了。”

墨文辉又想起她留给自己的那封信——“欠你的恩，我用命还，此后再不欠你。”

“你真以为你死了就能还清我对你的恩？既然你觉不欠，又为何代替秋南枝入主中宫？”

墨文辉语气激烈，落在颜正梅耳中又变成对秋南枝下落的忧虑。

她淡然一笑：“皇上大可放心，皇后身体无恙，我将她送回中宫便是。”

墨文辉一怔，还要再说些什么。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报——”

那士兵看见墨文辉和颜正梅，神色犹豫：“禀皇上……我们在附近一处院子发现了……”

墨文辉不耐，皱眉：“发现什么？”

士兵看了看颜正梅，缓缓道：“发现了……另一个皇后娘娘。”

话音刚落，两个士兵护送着一个女人逐渐走近。

看见墨文辉，秋南枝神色一瞬欣喜，她奔向墨文辉，满目委屈：“文辉……我受了苦啊……”

转眼又看见颜正梅，秋南枝神色又一瞬变为狠毒，她指着颜正梅，眼中尽是仇恨：“是你！是你让人绑架我，想要代替我做皇后是不是！”

闻言，颜正梅笑起来，带着鄙夷和不屑：“我若真要代替你，就直接杀了你，何必留在现在。”

“你！”秋南枝语噎，万千恨意没有发泄的地方。

一转身，她又哭哭啼啼地靠进墨文辉的怀里：“文辉，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墨文辉本就心烦，听了秋南枝的哭声更是有如千百只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

他无暇顾及秋南枝，一把扯开她交给士兵：“将皇后娘娘带下去休息。”

“是。”

没来得及反应，秋南枝就被带了下去。

这下轮到颜正梅心中有惑了。

不是郎情妾意？

如今他心上人哭诉归来，他未曾哄上一句，就将人带离？

不过眼下不能深思，墨文辉仍阴沉着脸盯着自己。

杀人的时候想到了会暴露身份，却没想到该怎么全身而退。

“先跟我回宫。”墨文辉冷声说。

“不。”颜正梅想都没想就拒绝。

墨文辉的眸色一瞬暗下来。

“我是一国之君，你这是抗旨。”

颜正梅沉默，执拗地不肯看墨文辉。

她不是颜正梅了，她不再是那个对墨文辉唯命是从的暗卫。

他对她的恩，她用十二年的生死未定，和今日的舍身相救抵了。

她想要过自己的生活，去过潇洒的日子。

可下一瞬，墨文辉却开口：“你一人抗旨，会株连九族。”

颜正梅不可置信地看着墨文辉，不明白为什么要牵连无辜之人。

如今强敌已死，他心爱之人秋南枝也平安归还，她一把无用的刀于他来说还有什么用处？

颜正梅的心中浮现出个念头，如同万只蚂蚁啃噬，又痒又疼。

或许他还是念着这十二年的陪伴是不是？

可她不敢这样想，她怕这是她脑海中虚幻的情意。

顾念旧情也好，另有他因也罢，她死了无妨，却不能连累父母。

颜正梅终是软了态度，低声应了：“小女子，遵旨。”

第二十三章 桃花

皇宫。

转眼间便近夏日，回宫时，墨文辉多瞧了一眼议事殿外的那棵桃树。

花苞开了几十朵，也有些粉色着急地露出尖来。

到底是染了血。

颜正梅满身是血的模样出现在墨文辉的眼前。

她沾血的样子他看过太多，不知为何，那日他看着，心却猛地一疼。

其实不必颜正梅拼命只为搏一次刺杀墨渊的时机，他料到三皇子会在阴处埋伏，早派了另一支士兵从后方袭击。

没有颜正梅，他也不会让墨渊得手。

颜正梅，颜正梅，他以为她死于噬心。

他从她粉团子一般大时就见她，他让人教她用剑，挥刀，甩镖，一步步让她成为了杀人不眨眼的暗卫杀手。

成为了他手中锋利无比的一把利刃。

如今她十七岁，他方才注意，她亭亭玉立，正如那桃花一般，到了绽放的年纪。

墨文辉正出神，卫公公在一旁轻声道：“皇上，皇后娘娘等着您去见她。”

想到秋南枝，墨文辉却不禁蹙眉。

真奇怪，分明是相似的容貌，却能叫他生出不同的情绪。

“皇后又如何？”墨文辉冷声问。

卫公公答：“皇后娘娘被绑架几月，受了惊，日日在凤仪殿内哭泣，嚷着让皇上去见见她。”

若在放在以前，墨文辉便去了，可现下真是不想踏进凤仪殿一步。

“那边呢？”墨文辉又问。

问的是被关在青容殿的颜正梅。

“颜姑娘并无大碍，近日来饮食也正常。”卫公公照实回了。

“她倒像是个没事人。”墨文辉自语。

偏偏这一切事端都是从她那开始，从她假死开始。

“让太医去瞧皇后，治不好皇后的心悸，就让太医院提头来见。”墨文辉一挥手，说完便进了议事殿。

到底还是没有去凤仪殿。

从那日斩杀墨渊回宫，颜正梅便被墨文辉关在这青容殿内，一步也不准她离开。

颜正梅乐得清静，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但心底终究还是挂念父母。

被墨渊的手下掳走之后，就再未见过秋父秋母，想来两位老人定是忧心忡忡。

这晚，颜正梅托了宫女给墨文辉传话，让他知会她父母亲一声，她一切安好。

宫女没多久就回来了，颜正梅还疑，青容殿到议事殿往返也要半个时辰，怎的这么快就回来。

话还没问出口，一道金黄色衣角紧接着踏进青容殿。

是墨文辉。

见到颜正梅，墨文辉心中烦躁顿消。

但他沉着声问：“你有话要和我说？”

颜正梅是不愿跟墨文辉多言语一个字的，可想起父母亲，她还是开口：“墨渊一月前将我从府上掳走，想来家中父母担忧。”

“可否请皇上替小女子知会一声，报个平安。”

小女子。

她不再自称属下，或者颜正梅。

时时刻刻提醒他，她不要再做他的颜正梅。

墨文辉的心情又不愉悦了。

他冷着脸，声音好似三寒天的雪：“是谁告诉你，你的身世的？”

颜正梅的眼前一闪而过秦刹的面孔，但她自然不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