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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底，一丝黯淡一闪而过。

“严暮，你知道吗？林乐辰带我来过这里。”

严暮惊异，忽然转头看向柳云湘。

柳云湘一贯冷峻的脸上浮出一点笑，“我和林乐辰那晚在这里聊了很久，很多。”

“他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少年，他的世界里也只有你。”

“严暮，你没选错人。”柳云湘说。

严暮笑容有丝苦涩，眼角泛起一点泪光。

柳云湘轻轻靠了过去，他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搂入怀中。

但柳云湘垂在身侧的手，只是动了动。

他涩着声音继续往下说，“林乐辰跟我说，他想了解你，了解你的世界和你背负的一切。林乐辰知道，在他的那个年纪，他拼尽全力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柳云湘眉心微微动了动，遮掩住眼底的黯然。

严暮抬头看向柳云湘，她神情是惯常的坚毅，却压不住泪意汹涌。

柳云湘再度开口，声音喑哑，“严暮，林乐辰只能陪你走人生的某一段路程，再继续往下走，他会很累，你也会很累。”

“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男孩子，对你，对你背后的世界，为了了解你的世界，他抽出最多的时间，往资产评估的时间里挤。”

柳云湘目光淡淡，神色里透着一丝悲凉，包括他的心，苍凉的像是秋霜之后的河流，冷的动荡。

对于林乐辰，柳云湘生不出任何恶意，他更没有把林乐辰放在情敌的位置，林乐辰足够优秀。

但正是因为他太好了，柳云湘会心疼他，心疼他为了奔赴严暮的世界，在一点点脱离自己的世界，一点点将身上的热情和活力，消耗在没有尽头的路上。

柳云湘稳了稳心神，再说道，“我带你来这里，我将林乐辰说的话，分毫不剩说给你听，我不是想让你推开林乐辰，即刻接受我。”

夜风一阵阵刮来，让人一下清醒，一下又迷醉。

严暮不说话，柳云湘站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一双眼睛，黑的透亮，没有任何瑕疵般的清亮。

柳云湘的声音发颤发抖，他全身都在抖，这种身体的反应，他懂，是他对自己的不自信，是他对一段感情，第一次想要奋不顾身去挽留的胆怯。

以前闯荡在商海里，柳云湘早已经把这些胆怯从生命里斩掉了。

可是遇见严暮，原来那些死去的东西，可以再度复活，就像一棵小草，野火烧尽后，春风吹又生。

“严暮，我只是想求你，把我和林乐辰放在同一条线上，”他声音喃喃的，很低，带着一种压抑太久的哽咽和汹涌的卑微，“我知道，我很冒然，我知道，我很着急。”

“可严暮，被你吸引后，我没想过要失去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一个字被风压碎，两人只剩无穷无尽的沉默。

而此刻，耀眼的柳云湘，卑微如尘埃，低到了泥土之下。

风呼呼的刮，在起伏的公路上升起，落下，带起呼啸的声音。

严暮拉回自己潮湿的心绪，她站的笔直，凝神望着夜色里的柳云湘。

“柳云湘，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我答应你，我还会是基德的合伙人吗？”

柳云湘被风吹散的视线，一点点落下来，“是。”

“那么边总，你会怎么面对我？我这个公司合伙人兼生命合伙人的身份？”

严暮一双眼睛凉凉的盯着柳云湘，带着一种清醒的凛冽，“让基德变成夫妻店，基德会走远吗？”

如果相遇在一起，是因为信通的不作为和卑劣的手段，如果深交，是因为大家有一样的目标，想让基德走的再远再远一点，让基德的标准被全国推行……

他们一路走来，一直在奔跑，从来不是以谈情说爱为目的，而是带着一种决然的使命感。

如果因为衍生出来的感情，而让使命感成为一种口号，严暮会转身离开。

她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什么值得付出，什么只要点到即止。

事业如此，情感亦如此。

在问出今天这些问题之前，严暮想了很久，彻底想清楚了什么才是她和柳云湘之间的核心问题。

不是在一起与不在一起的问题，而是情感驾驭下，严暮将要放弃多少？

听着严暮的问题，柳云湘眼波里的温柔，尽数被风刮走，仿若一瞬间，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男人，又变成了那个在商场里凌厉、盛气飞扬的人。

柳云湘站的笔直，他微微侧过身，举目望向起伏的波浪线一般的公路，轻声问，“你的问题，不只是这些。”

严暮垂下头，望着公路上自己的身影，她抬脚去踩了踩影子，像小时候一样。

“柳云湘，如果我拒绝你的感情，我拒绝成为你的生命合伙人，那我还是会基德的合伙人吗？”

柳云湘转回头，眼神笔直而又坦荡，“严暮，你继续问。”

严暮接过话，并不再想躲躲藏藏，“如果我们后期只是单纯的合伙人身份，我的话语权，还在吗？我从信通到基德，你给我的承诺还做数吗？”

“换句话说，柳云湘，我拒绝了你的情感，你还剩多少理智，面对我只是合伙人的身份？”

“我拒绝了你，你会不会报复我？我拒绝了你，你会不会收回你给我的承诺？”

她望了望四野的黑暗，心下却越来越明朗，她够直接，柳云湘也够直接。

但是他们不是普通的，彼此吸引在一起的两个成年人，他们之间有基德，他们有共同往下走的目标。

谈情感，没那么简单，从来没那么简单的。

那些目标是她往下走的动力，凌驾于任何感情之上，是她从事资产评估工作以后，找到生命意义唯一的途径。

严暮想得很透彻，在谈感情前，先要说清楚，她要什么，她要做什么，她该有的会不会还继续客观公平的继续下去！

这个世界上，两个人能遇见，能在并肩前行之中生出爱情，概率很低很低。

爱欲让人迷失和沉沦，很多人，一头扎进了爱河，日久而功，所谓的爱，终将会消失，没人能在爱情里全身而退。

严暮对于爱情之事，一眼看穿，所以她懂，她不会赌上自己的一辈子去抓住缥缈的爱情。

但是她会拼上一生的时间，让自己在事业里尽可能的放光彩，这她一辈子可以牢牢攥紧在自己手里。

夜晚又冷又空荡，天空上，零星的飘着几颗星点，月亮悬在了一边，洒下一片皎洁的清白。

严暮抬起头，看向柳云湘，柳云湘耷着眼皮，视线朝她涌来。

两人目光轻轻相碰的那一刹那，不只是柳云湘，严暮也一样，她听到自己身体千肢百骸深处，升腾起的热烈。

严暮压下所有的热烈和心跳，眼神冷而定，“柳云湘，我是一个很务实的女人，我不希望你对我的感情，影响到我的前途！”

第103章 盖世小英雄

太阳从江面缓缓升起，照耀着整个重庆鳞次栉比的高楼。

远处，轻轨和汽车在大桥上飞驰，月落日升，又是新一天的追逐。

严暮一踏入重资产评估部，就感受到今天的氛围和前一阵子，截然不同。

昨晚，她豪气云天的领了头，重资产部的重庆崽儿全都跟上，摆出“袍哥人家，喝酒绝不拉稀摆带”的气势。

一顿酒下来，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隔阂，消失的无影无踪。

喝得开，闹得热，也收得住。

严暮到的早，大家也全都到齐了。

夏雪站在谭莉莉工位旁，两人对着电脑正在讨论什么。

王勇将带的早餐放何恒轩桌上，“大爷，看在我给你排队打包小面的份上，你别惦记我的装备了。”

何恒轩接过小面，筷子搅了几下开吃，嘴里还在嚷，“你开黑的时候带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