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准备

回到王老五家，已经是下午了。

师父把自己关在屋里，开始准备晚上做法事的东西。黄符、朱砂、桃木剑、罗盘，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法器，摆满了一桌子。

他一会儿画符，一会儿念咒，忙得不可开交。我在一旁看着，不敢打扰。

王老五端来晚饭，师父也没吃，只是摆摆手，让我们自己吃。

我心里很紧张，不知道今晚的法事能不能成功。红丫头的怨气那么重，连镇魂玉都镇不住，师父能对付得了吗？

“狗剩。”师父突然叫我。

“师父，什么事？”

“把这些符拿去，贴在祠堂和老槐树周围，每隔三步贴一张。”师父递给我一叠黄符。

“好。”我接过符，心里有点打鼓。现在天已经黑了，老槐树下那么邪门，我一个人去……

师父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说：“让王老五跟你一起去。”

王老五连忙点头：“哎，我陪你去，我陪你去。”

拿着符，跟着王老五往祠堂和老槐树走去。夜色很深，村里一片死寂，连狗叫声都没有。

灯笼的光在黑夜里晃悠，把影子拉得很长。我们一路走，一路贴符，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了什么。

贴到老槐树下的时候，我心里特别紧张。抬头看了看老槐树，黑漆漆的，像个张牙舞爪的鬼。

“快……快点贴吧。”王老五声音发颤。

我点点头，赶紧拿出符，往树上贴。就在符贴上去的瞬间，突然一阵风吹过，黄符“呼”地一下就被吹掉了。

“怎……怎么回事？”王老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心里也咯噔一下，捡起地上的符，回忆着师父平时画符时的手势和口诀，集中精神，学着师父的样子，用朱砂笔快速在符上补了两笔，再次用力往树上贴去。 这次符纸粘住了片刻，但最终还是被一股更强的阴风吹落。

连续贴了好几次，都不行。黄符一贴上去，就被风吹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们。

“师父的符，怎么会没用？”我小声说。

王老五脸色苍白：“是不是……是不是红丫头不愿意让我们贴？”

我看着黑漆漆的老槐树，心里一阵发毛。难道红丫头就在这树上？

“算了，先回去告诉师父。”我说。

回到王老五家，把情况告诉了师父。

师父皱了皱眉：“看来，她不想让我们在老槐树下做法事。”

“那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的。”师父拿起桃木剑，“她越不想，我们就偏要在那里做。”

他站起身：“走，去老槐树下。”

来到老槐树下，师父看着掉在地上的黄符，没说话，从布包里拿出一张新的黄符，用朱砂笔在上面画了几道，然后嘴里念念有词，猛地往树上一贴。

这次，黄符牢牢地贴在了树上，没有被吹掉。

紧接着，师父又拿出几张黄符，贴在老槐树周围，形成一个圈。

“这是镇魂符，能暂时困住她。”师父说。

然后，他在老槐树下摆了一张桌子，放上香炉、烛台、纸钱，还有那块用布包着的镇魂玉。

一切准备就绪，师父点燃蜡烛和香，插在香炉里。

烟雾缭绕，在夜色中飘散。

“狗剩，你拿着桃木剑，站在东边。”师父说，“王老五，你拿着罗盘，站在西边。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动，不要说话。”

我和王老五连忙点点头，各就各位。

师父站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把铜钱剑，开始念咒。

咒语很长，很拗口，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念咒的声音很有力量，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随着咒语的念诵，周围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哭嚎。

烛火摇曳，忽明忽暗，把师父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扭曲、晃动。

我紧紧握着桃木剑，手心全是汗。眼睛盯着四周，不敢有丝毫放松。

突然，一阵女人的哭声传来，很凄厉，像是就在耳边。

我心里一紧，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

再看王老五，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手里的罗盘指针疯狂地转着。

师父还在念咒，脸色严肃，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好像有个女人就在我们周围徘徊。

我感觉到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爬，冻得我骨头都疼。

就在这时，老槐树上的一张黄符，突然“呼”地一下燃烧起来，很快就化为灰烬。

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黄符一张接一张地燃烧起来。

“不好！”师父低喝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一张黄符，往燃烧的地方扔去。

黄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树上，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很快也燃烧起来。

“她要出来了！”师父大喊一声，举起铜钱剑，指向老槐树。

风更大了，吹得我们几乎站不住脚。烛火“噗”地一下灭了。

黑暗中，我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从老槐树上飘了下来。

是个女人的影子，穿着红色的嫁衣，长发披肩，看不清脸。

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盯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和愤怒。

王老五吓得“啊”地一声尖叫，手里的罗盘掉在了地上。

“别出声！”师父大喊。

但已经晚了。

红色的影子猛地朝王老五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