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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彭一怔，还没来得及细问，姜芬芳突然像一阵风一样从屋里跑出来，站到王冽面前。
她对老彭道：“阿叔，能让我跟老板说几句话吗？”
“啊？行啊，那你……好好讲，啊！”
老彭走了之后，姜芬芳站在那里仰头看着王冽，一个字也不说。
屋檐还有很大的地方，她偏偏站在雨里，头发湿漉漉的，越发显得那双眼睛又黑，又倔强。
王冽只好道：“其实你留下未必是好事。”
他不想介入这份因果。
“其实，我不是来找彭欢的。”她突然说了句奇怪的话。
“什么？”
“我是来找我阿姐的，她五年前来姑苏打工，就跟家里断了联系，死了活了都不知道……”
她声音低了下来，继续道：“我家里没人了，我只能找她……彭欢说可以给我一份工作，我才来，现在他不管我了，我手里一分钱都没有……”
王冽打断她：“你没必要跟我讲这些。”
“其实我会剪头发！”姜芬芳语气飞快的打断他：“村里人入瓮，都是我来剪头发！你让我留下，我一定好好干活，不给你添麻烦！”
王冽怔了一下，道：“入瓮是什么意思？”
姜芬芳没有回答，2017 年的她，最擅长说话，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可是现在，她只是个村里出来的小女孩，想要说服对面的男人，急得把双唇咬破。
“反正现在，我没地方可去，你赶我走我只能死，你留下我，我不要工钱，我会好好地报答你，你赶我走我就跑回来，再赶我再回来，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如同一只炸毛的猫，凶蛮、任性、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殊不知自己拱背呲牙的样子，在别人眼里笨拙的可笑。
王冽看了她一会，他最终叹了口气。
他说：“你有身份证吧？”
这是姜芬芳人生的第一场赌局，她靠着虚张声势和孤注一掷，赢下了她命运的转折。
别怕，姑娘，你今后还有许多许多场胜利。
2004，维多利亚理发店是提供食宿，怎么提供呢？
它一共有两层，一楼做生意，二楼放杂物，都很狭窄。
夜里，王冽和杠头放下折叠床，睡在一楼，二楼有张单人床，是阿柚的。
那张床就放在杂物堆里，姜芬芳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乱的床，脏衣服、丝袜、眼影盘、MP4、然后就是成沓的言情小说《心有千千结》、《出嫁不从夫》、《夫君坏坏》……
你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杂物，哪里是床铺。
“这怎么睡啊？根本就没地方嘛。”阿柚抱着手臂道，自从知道王冽留下姜芬芳，她就是这样一付没好气儿的状态。
“你们小姐妹，都瘦灵灵的，挤一挤算了！”彭叔说。
“都说了没地方！再说把我的床弄脏了怎么办？”
姜芬芳心想，你还嫌别人，我阿婆的床都比你干净！
不过她只说：“我可以打地铺。”
老彭把杂物推到一边，帮她把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就走了，楼下隐隐地，能听到他对着王冽千恩万谢的声音。
“真当儿媳妇儿了。”阿柚嘲讽的声音传来，她躺在那堆杂物里一边翻着小说，一边随口问道：“你跟老板讲什么了？”
姜芬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没讲什么。”
“还没讲什么——”她怪声怪调道：“我们再晚来点，就钻他怀里去了。”
阿柚是不喜欢姜芬芳的，连演都懒得演，原因很微妙，原来这里只有她一个女生，现在来了两个，还是一个比她好看，甚至比她“桃花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