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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陶晗之只是礼貌颔首，坐回了位置。

孟卓卿把陶晗之的 ppt 切换到第五页，道：“关于刚才说的内饰，我觉得在操控台适当使用实木更有质感。”她在征询林适的意见。

林适看了眼手中内饰方案的渲染图，继而摇摇头：“卓卿，不要把做行政轿车的思路带进来，实木太稳重，不符合运动型轿跑的定位。”

虽然意见没被认可，但她却并不难受。刚才，林适难得地叫了她的名字，且不带姓。

孟卓卿更加确信，他们合作多年配合默契，早已是彼此的最佳拍档。

她笑笑，“也是，这方面得多和陶工取取经。”

陶晗之笑道：“客气。”

三人汇报完，见两个下属都离开了，孟卓卿抱着文件走到林适身边，道：“要不要中午一起吃个饭？就楼下随便哪家餐厅。”

林适手里回复着消息，没抬头：“不了，我下午忙，还有事情要处理。”

“那你也要吃饭的吧，不能总是随便对付。”

林适回复完消息把手机放进兜，直起身，却没有抬头看她：“这是荀秘书的事。”

这是荀秘书的事，所以，这不是她的事。

一句话，二人之间的界限再次被明晰：公私不容混淆。

看着林适离开的背影，孟卓卿只是怔愣在原地。

这个男人，忽近，又忽远。

每当这个男人试图拉开距离，她都倍感痛苦。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但他似乎不需要。

于是，她只能退回到下属的安全位置。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对他而言是有价值的。

陶晗之刚从洗手间出来，迎面碰上林适走了过来。

他的左手挂着一件西装外套，身上还有一件同色马甲，身材笔挺。

她换上标准的职业微笑，微微颔首：“林总。”说着，还微微后退了一小步，拉开距离。

林适垂眼看到了，却不着痕迹，只是勾唇道：“这么客气。”

“应该的，毕竟您是我的顶头上司。”她有意加重了最后四字，分明着二人的界限。

林适哪会听不出她的意思。

但，这可不行呀。

他单手放进裤兜里，笑问：“这几天还好么。”

“嗯？”

“那天晚上看起来，哭得伤心。”

陶晗之弯唇：“一些私事，让林总见笑了。”

林适道：“都说漂亮的东西可以让女人开心，我看好像未必见得。”

陶晗之眉微挑，明白他的话意有所指。

她礼貌道：“怎会？”

“不然你怎么把它给送了回来？”他也没有点明，但知道二人心知肚明。

陶晗之只是礼貌含笑：“实在是受之有愧。”将它送回，是为了将二人的关系简化、扁平，而自己也不必再胡思乱想。

林适好整以暇地点点头，状似了解。他认真道：“作为感谢礼，是我送得唐突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这话让陶晗之一愣。但看林适此刻的坦然与正色，确乎像一个因送礼不周而感到抱歉的男士，倒显得她和诸栗叶之前的揣度有些“冒昧”了似的。

陶晗之笑笑，既然二人都默许了简化那份礼物的意义，她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

她原本有些紧绷的动作瞬时松懈下来：“是林总太客气，我以为那双是公务所需，感谢只是个托词，所以觉得占为己有不太好。”

“那，”林适顿了顿，道：“请允许我请一顿午饭吧，这总不用拒绝了吧。”

诸栗叶说过，感谢请顿饭，才是常规步骤。

此刻，陶晗之的话中显然轻松许多：“那，就有劳林总破费了。”

*

这是陶晗之第一次坐上林适的路特斯。车里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装饰，也没有男人车里常有的烟味。

陶晗之右手拉过安全带，正要低头扣上，发现水杯座里放着一盒蓝色包装的药片。她只停顿了一秒，林适便迅速伸手拿走，随手打开置物盒扔了进去，而后关上。

陶晗之自是自觉，不会多说。

林适启动车子，离开车位。

车子开得十分平稳，林适的起步和刹车都很平缓，感觉不到顿挫和突兀。陶晗之想，这一如他的性格。

她目光微移，不由被车里唯一的饰品所吸引——一只钻石蛇形摆件。小蛇正匍匐在主显示屏的右上方，微勾起的尾部贴合着屏幕右侧，栩栩如生。

她本能地伸出手，碰了碰，不由赞叹，“真漂亮。”

这不由让她想起拍卖会上那件咬尾蛇项链，还有鞋和画。她发现，林适似乎偏爱与蛇相关的东西。

“您喜欢蛇吗？”陶晗之忍不住问道。

“我觉得蛇是最有灵气的动物。”

陶晗之的指尖碰碰蛇尾，道：“很多文化里，蛇象征智慧与知识，还有重生与永恒。”

林适勾勾唇，当然远不止于此。它还是罪恶，欲望，诡计，权力。这都是令林适着迷的东西。

“吃辣么？”林适问。

似乎是戳中了关键词，陶晗之转头看着他，挑眉道：“准确地说，很能吃。”

*

林适选了一家川式餐馆。

两人落座后，林适拿着菜单递给陶晗之，道：“女士先点。”

陶晗之也没客气，大方接过看了一眼，点了两个自己想吃的。这样，林适还能根据喜好再加一两个菜。

林适听了她报出的菜名，道：“不点主食？”

陶晗之摇摇头：“吃碳水容易困，我一般中午不吃。”

林适点点头。

接着，他又点了两荤一素，问：“甜品吃吗？”

“可以。”

于是林适又加了两份红糖豆花。

陶晗之双手交握撑着下巴，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家店虽在现代化气息浓郁的 CBD 楼下，装修却偏古朴和雅致。整体以红金色为主，太阳神鸟印纹细心装点于窗柩、墙壁与桌角，看得出店家的用心。角落处细心摆放着蜀绣作品与竹编篮子，窗边垂坠着几串干辣椒，倒有几分烟火气来。

“这家林总常吃么？”陶晗之问。

“离公司近，味道也不错，偶尔下班迟了会来这里。”

陶晗之挑眉：“所以，这算是林总的私藏餐馆咯？”这表情，仿佛收集到了一个“林总小八卦”。

见陶晗之此刻又恢复之前与自己偶尔玩笑的模样，林适知道她确实放下了某种“戒备”。别说，他倒希望能常常看见她这个样子。

林适笑道：“作为感谢的午饭，不敢冒险。”

等待的间隙，林适整理了一下餐盘下面的餐布，问起：“怎么想到用甲骨文元素的？融合得比我想象得更好。”

陶晗之笑笑，食指却在餐布上画起线条纹样，道：“这想法之前在势为就有了，但当时组里有另外一套设计方案，就没采用。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在想，我们传统文化里的什么东西能与现代的轿车相契合？我觉得现成的各类纹样和象形图形就很好。你看，国外很多奢侈品的经典印花，不也有我国传统图纹的痕迹在么。”

林适给陶晗之加了一杯水，点点头：“的确，传统与现代怎么结合在汽车工业上是个难题，在实用性上对审美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这时候，五品菜逐渐上齐了，鸡枞菌油炆麻婆豆腐，贡椒醉鸽腿，雪花鸡淖，宫保茄香虾球，灯影鱼片。

林适拿勺子打了一小碗麻婆豆腐，道：“那关于 L 项目的系列设计，你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这个问题一下子打开了陶晗之的话匣。

提及这些，她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林适发现，她才来仅仅一个月，就已经对整个项目的未来三年做了规划，甚至已经能说出还未着手的系列车型的概念和构想细节。

她真的对这个行业有热情和真心。

这章写的好棒，一些设计思路和思考能看出来作者大大有用心找资料，看着觉得很舒服

谢谢！能被读者“看见”，特别特别开心！

13 我们家林适迟早也要当父亲的啊

陶晗之说得忘情，没注意到林适已经给她加了两次水了。

当第三次加水时，陶晗之才有些回过神，“啊......好像说太多了。”

林适放下水壶，两手交握，望着陶晗之：“想法很有意思。”

陶晗之略带尴尬地笑笑，拿着小勺打了碗鸡淖。

林适拿着湿毛巾擦了擦手，又放到一边：“女孩子，怎么想到入这一行的？”

陶晗之正要吃东西的动作一顿，随即慢慢放下筷子。

这，不得不提起那个人，许述。

他是她同校的学长。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他回校开宣讲会的时候。

那天，他代表势为回校做宣讲，顺便为势为招聘应届生。当时她大二，陪着室友去提前见识了一下。

宣讲上，势为的商业版图和企业理想令人赞叹和向往，但真正打动她的，是许述本人的设计作品。那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优秀的车型设计可以将性能、力量、审美、理念以及冒险精神浑然于一体，那一刻，车会具有致命的性感和吸引力。

本来入学时对汽车设计毫无兴趣的她，莫名着了迷。也是从那时起，她才算认真对待自己的专业。

但这些往事早已随风去，而痕迹似乎只在她身上还存续。

从回忆中抽离，陶晗之释然地一笑，“被优秀作品震撼过，所以也想自己创造。”

林适眉微挑，显然十分好奇。

陶晗之弯弯嘴角：“不是多有名的车，一辆概念车而已，silver X。”

林适的眉一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