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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时无刻将自己放在心上的人，竟还说要自己写下和离书。

霍珺宁没说话，眼底风云变幻。

半晌，她蓦地冷笑。

“当朝法律规定皇子不得休妻，殿下真是好计策。”

“且你我圣上赐婚，本郡主何来胆量休弃殿下，只是正如殿下所言，这玉碎便代表你我情分已尽。”

“若不认错，殿下便在这扶风院独自一人孤身到死吧。”

丢下这句，霍珺宁转身离开。

萧桓只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看着这曾经深爱的人远去，像从前无数次离开，没有回头。

霍珺宁说，要让他在此孤身到死。

可从以前到现在，无数个日夜里，他本就是孤身一人。

雪渐渐大了，只听“咔嚓”一声，院中的红梅被积雪压断，血色的花瓣破败满地。

萧桓走出去，身着单衣，就那样走进雪里。

他捧起一根树枝，枝头上的花瓣已经彻底凋零。

三天后，终于到了除夕。

侯府早就热闹起来，歌舞升平，可扶风院中却分外冷清。

小春端来一碗饺子。1

“殿下，今日除夕，奴才包了饺子，这几日您茶饭不思，好歹进一些吧。”

萧桓本想拒绝，可看着小春眼中的担心，还是点了头。

刚拿起筷子，房门却被一脚踹开，两个侍卫冲了进来。

“郡主有令，请三殿下跟奴才们走一趟！”

萧桓就这么被架去了前院。

进门，就见柳长青眼眶猩红。

“郡主，在下一直对殿下敬重有加，不知犯了什么错，竟要遭此灭顶之灾。”

看着霍珺宁眼底近乎化作实质的怒意，萧桓心底一沉。

他还是问：“郡主找我所为何事？”

话落，一个破布玩偶被扔到眼前，几根银针贯穿布偶，上面写着三个字——柳长青。

而笔迹，却几乎和萧桓一模一样。

霍珺宁冷冷开口：“以此巫蛊之术陷害长青，殿下可有什么要说的？”

萧桓抬起头，没错过柳长青眼底的一抹挑衅。

看来，他是想将自己逼上绝路。

萧桓轻声开口：“本王被禁足，出不了扶风院半步，郡主不是最清楚？”

柳长青打断他，哽声道：“上面的笔迹与殿下无二，殿下怎能抵赖？”

“郡主，殿下面上仁善，却私下，竟然半点容人之量都无！”

他句句泣血，可说来说去的证据，也只有能随便就被人模仿去的字迹。

萧桓刚要开口，霍珺宁那双美目就已沉沉看着他：“殿下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狡辩……

两个字一出，萧桓这才恍然。

他再如何解释也是无意义，霍珺宁自始至终都没相信过自己。

半晌，他垂下眼，轻声吐出一句：“本皇子无话可说。”

他已经无话再和霍珺宁说了。

霍珺宁顿了顿，对上萧桓无波的视线，心中越发烦闷。

没由来地不安涌起，又被她很快按下去。

“为夫无德，心思狠辣！萧桓已不配做我霍珺宁的夫，今日便请殿下自请休弃，将我夫君之位让给长青。”

“明日本郡主便上告圣上，将殿下送进青宝寺，请殿下在寺中收敛心性，为长青祈福！”

话落的瞬间，周围侍卫上前想将萧桓带出去。

就在这时，正院的门却‘轰然一声’由外被打开。

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

“郡主好大的威风，竟敢让堂堂三皇子给个乡野村夫让路，这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

只见浩浩荡荡一行人走入院中，为首之人竟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李进忠！

这话说得太重，侯府众人瞬间跪了一地。

只有柳长青听见自己被比作乡野村夫，当即委屈起来：“郡主……”

霍珺宁按住他，忙上前道：“公公误会，此乃臣的家事——”

李公公打断她：“郡主怕是忘了，三殿下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亲骨肉，大萧的嫡子！三殿下的事怎么会是郡主的家事？”

“嫡子！？”

霍珺宁诧异至极。

她怔然看向萧桓，却见他已然起身，神色淡然，像是早已知晓。

蓦然的，霍珺宁心头忽生一抹恐慌

就见李公公走到萧桓面前，将一卷圣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殿下萧桓才智卓越，忠孝两全，为圣上分忧，自请和亲燕国，圣上应允，特封康乐王，即日起，前往燕国和亲！”

第9章

话落，房中寂静无声。

在一片惊愕之中，萧桓从容起身，在李公公面前跪下。

“儿臣接旨。”

接了圣旨，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这不可能！”

是霍珺宁，红着眼质问他：“你是我的夫君，怎会突然要去燕国和亲？”

“那我们之间的婚事呢，就这么不作数了吗？”

面对她歇斯底里的质问，萧桓却很平静。

他不回答，只朝着李公公道：“本王前去收拾一二，还请公公稍等。”

说着要走出房间。

到门口，萧桓回过头，最后看了霍珺宁一眼。

曾今他为了这个女人心动和心痛，却在此刻尽数化作麻木。

原本满腹积怨想在此刻发泄的话，却忽然间消散，他对她已经没什么可说的。

被这冰冷的目光一次，霍珺宁愣怔开口：“阿桓……”

萧桓冷声打断她：“郡主何出此言，难道我们从前的婚约是作数的吗？”

一句话，将霍珺宁所有的质问逼退，她再说不出一个字。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越来越远。5

从扶风院中提了那小箱子，萧桓又一次回到宫中。

却不再是从前的偏僻残缺的冷宫，而是直接进了皇后的凤仪宫。

此前他从未来过。

见了面，皇后语气热切：“阿桓，回来了。”

从前对他颇多忌惮的皇后，如今却对他嘘寒问暖。

不是突如其来的母爱，不过是因为自己顶了她的儿子，要去那异国他乡受苦。

想着，萧桓还是撑出场面的笑意：“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皇后对他的回答满意，点了头：“本宫想你想得紧，今日你就住在凤仪宫偏殿中，明日便去燕国。”

萧桓却摇头，跪下：“儿臣想求皇后娘娘恩典，去青鸾殿小住。”

青鸾殿是母妃从前的宫殿，在母妃自缢后便成了萧桓所住的冷宫。

这最后一夜，他还是想去有和母妃回忆的地方。

皇后没再挽留。

回到青鸾殿，殿中太监宫女正在加急打扫，却也掩盖不住满园萧条。

萧桓站在门口：“不必收拾了，你们都回去吧。”

反正从前也从未有人收拾过。

等人都散尽，萧桓才走进去。

小春拎着箱子走进里院，萧桓看着熟悉的小院，喉间涌出点点酸涩。

院中只有棵百年银杏，树下扎着只简陋的秋千，还有窗上已经褪了色的窗花。

这便是他住了十六年的地方。

萧桓走进了银杏树，看见树干上一道道整齐的划痕，不由一笑。

从前国子监每到过年便会有半月的休沐，而这半个月，萧桓就见不到霍珺宁。

他只能在树上刻下一道道划痕。

一道划痕就是一天，十五道划痕落下，他就能见到霍珺宁

多年过去，那些划痕跟着树蹿得老高，如今就算是踮起脚也够不到了。

看着划痕，萧桓不由开始数起来。

一道、两道、三道……

数到第十五道时，身后的围墙上，忽然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殿下。”

是霍珺宁的声音。

第10章

萧桓心一沉，蓦地回头。

霍珺宁正如小时候那般趴在围墙上。

多年前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