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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澜之仍是一幅悲天悯人的模样，只是双手合十道：“神女，小僧只是希望你不要困囿于自己的枷锁。”

“花族被灭不是你的错。”

不是她的错吗？她喃喃道：“可本座是神，我竟护不住自己爱的众生……”

顾澜之轻声诵念：“阿弥陀佛”，又对碧落神女道：“缘定自有缘法。”

碧落苦笑一声。

缘定自有缘法，可她已是世上至高无上的神。

是她没能护住自己爱的众生。

自诩为神，可为何这世上诸多的事，她还是无能为力，无法插手？

第16章

碧落回到神殿。

便以自己的神魂滋养结魄灯，那是她从花界带回的残存的魂魄。

如今只能希望，能以这般的方法减轻自己的罪过。

阿狸急得在旁边跳脚：“神女神女，用神魂滋养，你的神力会溃散的呀！”

阿狸无奈道：“从前是花妖时便是如此执拗，如此做了神，还是如此执拗。”

源源不断的神力渡进结魄灯。

直到结魄灯灵力几乎涨满时，碧落才收回了手。

……

月色正好。

碧落坐在宫殿里，却看见一道赤红色身影提着一壶桂花酒。

碧落深深嗅了一口，倒是很香。

“神女是忘记我这个老朋友了，说要你来魔宫找我，也没等到你。”

几千年不见，原以为离夜能成熟稳重些，但还是如此。

“离夜……”

她说着就忽的哽咽起来。

离夜不忍，上前紧紧护住她：“碧落，你是神没错，可这世上不止你一位神。”

“纵是天帝，纵是我，我们都无法顾及到三界众生……”

可……

碧落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滑落。

在这世上，她和天帝、离夜已经彼此陪伴了万万年。

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亦是最亲的家人。

如果没有三千年前那次足以毁天灭地的天劫，或许碧落还是那个单纯无真被他们保护得很好的小神女，或许离夜也还是那个肆意妄为的魔尊……

或许就连正恒也不会是现在此般无奈担起重责的天帝。

“离夜，我真的好怀念过去。”

她怀念过去，怀念他们曾经一起去人间惹祸，然后留正恒来给他们收拾一个又一个的烂摊子。

离夜将桂花酒拿出来。

“喝酒，喝酒。这酒可酿了千年，很香。”

说罢，两个白玉杯瞬间幻化，酒香四溢。

离夜凝着这般的碧落，心里也跟着泛起了酸涩。

碧落嘴上不说，却是心思最细腻的人。

三千年前，自己预知了预言，知晓天劫将至，便是和他们喝了一顿酒，便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第二天直接去应劫，甚至一句告别的话都没和他说。

那时，他也生气，生气了许久许久。

可失去过，自己才知道那般的滋味，他才终于知道，对碧落。

他并非是同袍之情，也并非是朋友之意。

哪怕是天地都毁灭，他也不能接受碧落的离去。

这三界，创立之初，本就只有他们三位神。

……

神女殿门外，顾澜之提着一壶刚从青丘一族那拿来的桃花酿。

却听得神女殿侍女压低声音议论。

“神女如今已然回归，该是婚事将近吧。”

“是啊，魔神与神女乃是绝配，两人长得都很般配啊。”

“神女心情不好，魔神就陪着喝酒。神女去人间历劫时，魔尊那张脸黑得没人敢惹，只有对着神女，魔尊才会笑笑。”

顾澜之将桃花酿藏在手后。lvz

却忽的怔愣了一瞬，自己为何要提着桃花酿来到此处？

又为何会在听见碧落神女的婚事时，莫名有些失落。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却在看见不远处的司命时轻轻一笑。

“司命，走，喝酒！”

司命莫名看了一眼顾澜之，却调侃道：“圣僧，你还是少笑些吧。你这笑比哭还要难看。”

第17章

天门寺上，两人坐在屋檐。

顾澜之却疯狂地灌着自己酒，司命却缓缓和顾澜之说起了魔神和神女的故事。

“三位上神是由天命孕育出来的，三人彼此陪伴万万年。那时，还没三界之分，三位上神便是彼此最亲的亲人。”

“四千年前，魔尊离夜和碧落神女自人间回来，便由天帝做主，为他们定下了婚约。”

“可就在大婚前夕，碧落神女以身应劫。从那以后向来肆意的离夜魔尊便像变了个人。把自己关在魔宫整整三千年。”

“天帝都请不动他，生了整整几千年的闷气。”

“这三界无人不知，这魔尊无惧天地，却唯独害怕碧落神女的一滴眼泪。”

“本来这魔界并非由他掌管，离夜也从来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拘束。但因为仙魔大战，碧落神女忧心落泪。”

“离夜便杀到了魔宫，勒令魔族止战。魔族认为自己生活在冥界，不见天日，灵力也不够充沛。若是不占领仙界，久而久之，便会成为任人宰杀的羔羊。”

“于是离夜为护魔族周全，便成了魔族之主。这般，魔界才答应止战。”

说着，司命也跟着泛红了眼眶。

他知道魔尊离夜对碧落神女的情谊。

更知晓离夜因为碧落的一滴眼泪能做到如此地步、

更别提当年他亲眼见到碧落神女在自己身前祭天，自己却并无半点转圜之力了。

司命喝醉了。

顾澜之将他送回了仙宫，掖好被角。

黑夜沉沉，司命却陡然睁眼：“圣僧啊圣僧，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呢？”

“五百年了，你为何就不能真的忘了呢？”

司命知道。

五百年来装作忘却要更痛。

三生石前。

顾澜之手握刻刀一笔一笔刻着自己的名字。

传闻只要能在三生石上刻上自己和心爱的人名字，天道便会护佑长长久久。

可，顾澜之将碧落神女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刻上时。

却在最后一笔落下时，那两道并肩同行的名字便会骤然消失。

他愕然之至，却仍是不愿放弃，神力反噬，他手腕刻刀的手已是鲜血淋漓。

可他还是不愿意……

一刀一刀地刻，血痕却多了一道又一道……

他喃喃道：“止萱，是我不愿承认自己动了凡心，可三生石预言千年后天劫又会到，届时若是无人应对，三界便会生灵涂炭。”

“我必须成佛，也只能成佛。”

“所以哪怕是抛弃所有，哪怕是摒弃情爱那也是我要做到的事。”

“可为什么成佛的人不是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