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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文漾心往下一沉。

他看着赵既晴，等着她继续说话，但赵既晴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沉默。

没了。

是的，没了。赵既晴没话再说了。

黎文漾早就听说了赵既晴拒绝人的方式就是感谢，然后没了，没多一句话。

如今他亲自来验证了，大家口中流传的是真的。

赵既晴就是有礼貌但无情的机器，毫不犹豫地拒绝，让你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站着不知所措。

黎文漾现在就是这幅模样。

他早知道自己这次表白凶多吉少，表白成功几率为百分之五。

他甚至想过，这百分之五需要如何才能成立呢？

——赵既晴不是没注意过他，而是在他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后，再偷偷看他。赵既晴不止把他当做是一位同学，也会记得他是搭公交十七路上下学，也会期待周四那节他们一起上的体育课，她从来没在体育课上和他打招呼说话只是因为她在害羞。

黎文漾在脑中梳理这样的百分之五时，某一刻也觉得，其实并不是全无可能。

赵既晴万一，就是，这样呢……？

但眼前的情况证实，这百分之五是不存在的。

百分之五在“1”中就是一个很渺小的存在。

赵既晴像拒绝其他人一样拒绝了他。

这是黎文漾最害怕的，他最怕，最怕他在她眼中和别人一样。

他总是告诉自己，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赵既晴对他不一样，至少和那些只和她认识了三年的高中同学不一样，但是不一样又能怎么样呢？

他还是被一句“谢谢你”拒绝。

见黎文漾僵在原地没话说，赵既晴说：“刚才符纸的事，也谢谢你。”

“哦，哦没事。”黎文漾回过神，稍微整理了表情。

赵既晴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后黑板上的时钟，“那我先走了。”

“等下。”黎文漾伸出手挡住她的去路，“那我们还是朋友吧？”

赵既晴看向他，抿了抿唇。

其实她没把他当朋友，最多是同学，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加在一起也只是同学，而且在她记忆中，她和黎文漾之间有过几次不愉快的经历，但他今天帮了她一个大忙，那么努力帮她找符纸……

见他表情尴尬，赵既晴不忍心了，她说：“是的，我们还是朋友。”

“好。”黎文漾站直身体，在赵既晴抬脚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他在她身后说：“额，祝贺你啊，高考结束了。”明显是在没话找话聊。

赵既晴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你也是。”

等赵既晴离开了一会儿后，黎文漾才回过神来。

走廊里打扫纸张的阿姨用不大清晰的普通话骂骂咧咧着，大概意思是说，不知道是谁把这些考卷和书分成这样一堆一堆的，真是没事找事做。

“罪魁祸首”之一的黎文漾走了出去，他过意不去地走到阿姨身边，问需不需要帮忙。

阿姨急忙说不用，“高考结束了，出去玩哟！出去玩吧！”

黎文漾在阿姨这样的催促下离开了教学楼。

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少了三分之一学生的学校看起来很冷清，路灯发出的灯光都比过去的三年惨淡。

夏夜傍晚的风将黎文漾吹得清醒了点。

他并不后悔高考后就向赵既晴表白，其实应该是收卷铃声敲响后就一刻不停就去做这件事的，但他在离开考场后被一个同班女孩儿拦住表白了。

他在被表白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却是赵既晴，想的是，等会儿他也这么跟她表白，赵既晴会是什么反应呢？

等眼前女孩儿把那些话都讲完后，他礼貌地拒绝了她，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高三六班……

黎文漾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比起什么都不做，默默等着赵既晴发现他的好，来喜欢他，他更喜欢把自己呈上去，把自己的好、帅气、魅力展示出来给她看。

只是，他告白没成功。

但赵既晴好有意思。

黎文漾这么想着，莫名其妙地，在回家的公交车里笑了出来。

耳机里是音乐软件随机切到的梁静茹的“暖暖”，黎文漾看向公交车窗外的景象，觉得街边的路灯都比之前顺眼，让人感觉暖暖的。

*

后来黎文漾才知道，赵既晴对他撒谎了。

——那张符纸是她喜欢的人送她的。

送她的人说，这张符纸能转运，是他从村里最灵的庙里诚心求来的，能保佑她生活顺利、成绩进步、身体健康。

赵既晴当时捻着那张符纸，故意问他，“桃花运呢？”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总会从那个经常皱眉的稳重女孩儿变成俏皮的小孩儿模样，故意说这样的话想要惹他生气。

但他听此只是笑着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说：“放心，桃花最是灵。我就是在桃花最灵的寺里求的。”

02.赵既晴人呢？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正午时分，六月酷暑，室外的太阳正烈，室内的高能耗空调正在呼呼作响。 黎文漾就站在补习机构里最大的直立空调前，他穿着短袖，皮肤都因这样的寒风起了鸡皮疙瘩，但他心头的燥意半分不减。 出神想了一会儿，他决定及时止损。 他绕到补习机构的老师办公室，敲了敲门，郑重地对和他对接的老师说：“老师，我可能没办法再教了。” 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年级里的成绩比较好的同学便都被学生会会长拉进一个群里，说是帮学校隔壁的补习机构找学生兼职—— 高三生刚结束高考，正是时间上最空闲、对金钱最渴望的时候，补习机构给出的薪酬并不低，群里的很多人都心动了。 黎文漾在群里潜水观望，看见赵既晴答应要来之后，他立刻跟了一个“我也可以”，于是，他本毫无计划的暑假被匆匆忙忙地写好了一个开头——来补习机构给学弟学妹上课赚钱。 第二天一大早，他准备好一切出门的时候被父母撞见，他们问他这是要去哪里。 黎文漾这才和他们说起自己昨晚刚定下的暑期计划，父母一致赞扬，“很好啊，很好，比天天在家里打游戏强多了。赶紧去吧，不要迟到了。” 黎文漾心情不错，但这样的心情在他意识到赵既晴没来补习机构的时候被破坏—— 补习机构的对接老师在讲台上给他们开会，黎文漾在台下东张西望，他期待着赵既晴气喘吁吁地从门口进来，向他们道歉说是自己迟到了，但没有，会都开完了，赵既晴都没有出现。 黎文漾忍不住去问周围的同学，他们都说不知道，黎文漾又跑去问老师。 坐在办公桌前的老师推了推眼镜，“哦，赵既晴啊，她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又和我说她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