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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她曾经在哪听过同样的话，脑海里也飞快闪过一个画面。

　　只是那画面太快，快到她根本捕捉不到。

　　思及此，林见疏复又看向姜衍。

　　正对上少年清朗如月的双眸，一抹突兀的熟悉感朝她袭来。

　　但又想不通这感觉从何而来，就好似她的过往凭空丢了一截。

　　可潜意识同她讲，眼前的少年于她多半有着特殊的意义。

　　既如此，他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绝不可连累于他。

　　林见疏直起身，朝着人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多谢姜公子大恩，但林见疏身份特殊，恐牵连公子，不敢再叨扰。”

　　“烦请公子放我离开，以免牵连。”

　　说着，她便要起身，却被姜衍给摁下。

　　“阿姐不慌，我已在京都替你安排好了后事，无人知晓你还活着。”

　　“便是知道，你如今已在南疆，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南疆？”

　　林见疏愣了瞬，视线落在四周的装饰上。

　　色泽昳丽，张扬中透着南疆独有的自由与活力。

　　再落到姜衍身上时，林见疏突然闪过一个奇妙的念头。

　　她觉得他熟悉，会不会是五年前他们二人曾于南疆见过。

　　只是她当时出了意外，等再次醒来已在京都。

　　此前两年的记忆全无，只知道自己是待在南疆。

　　否则，她又怎会把醒来第一个见到的谢澜州当做救命稻草般抓住。

　　想到这，林见疏眼里闪过一丝试探。

　　“姜公子，我五年前遭遇意外伤了头，记不清许多事。此次会不会影响恢复？”

　　闻言，姜衍眼里浮出一抹了然，面上却不显：“不会。”

　　只是却未逃脱林见疏的眼睛。

　　她看着少年。

　　突然轻声开口：“我们……曾经认识。”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周遭的气氛瞬间凝固。

　　良久，姜衍才轻笑了声，弯腰直视着林见疏的眼睛。

　　“阿姐还是这般聪慧。”

　　“抱歉……”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少年抬手虚掩着制止。

　　“阿姐，你从不用同我说抱歉。”

　　姜衍眼里充溢着心疼。

　　“忘了便忘了，我们的时间还久，可以慢慢等到你想起来时。”

　　“若想不起呢？”

　　“那便不想了，我们可以重头再来。你在我这，从来不需要受委屈。”

　　这次，他好不容易救下她，不会再放手了。

　　听到姜衍的话，林见疏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是她仰着头，望着马上端坐的男子。

　　只是那男子背着光，任她怎么凑近也辨不清他的脸。

　　直到姜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林见疏的眼神才逐渐聚焦到少年手腕的红绳上。

　　她压下心里的异样，故作无意地轻问。

　　“对了，你是如何将我救出来的？”

　　姜衍端过桌子上的药碗，边喂给林见疏边说。

　　“我原本只是想混进使臣里去京都，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哪成想刚到地方，便听说你被送去了巫医馆。”

　　“等我赶到，你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还不停地念着你要与谢澜州此生不复相见，我便托了孟爷爷帮我。”

　　“对外只宣称，景王妃没熬过去，薨了。”

　　“本来计划得很好，哪成想那个谢澜州又突然返回来了。”

◇ 第十七章

　　发觉林见疏的身躯猛然一僵，姜衍安抚似得抚了抚她的背。

　　“别怕，我当时便央了一位巫医奶奶同我演了场戏，将谢澜州哄去了殓房。”

　　“同时，又让孟爷爷将你那个便宜姐姐叫了回来。”

　　“让谢澜州能够亲眼验证你确实没了，却又被林娇娇遏制住不得靠近。”

　　“并声称那蛊虫必要火葬才能让逝者安息，从而得空将你换出来。”

　　“最后，再故技重施混在使臣里，返回南疆。”

　　简短的几句话，却将姜衍为了救她做的许多事概括了个具体。

　　林见疏眼里满是感激。

　　“姜衍，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怕是真的会被困死在那里。”

　　姜衍摇了摇头，眼见着碗里的药汁见了底，便搁置到一旁。

　　自然的从怀中掏出包油纸，拿出一颗蜜饯递到林见疏唇边。

　　黑眸里的温柔像要将人溺死。

　　“能帮阿姐，我心甘情愿。”

　　他说着，眼神闪烁了下，不经意开口：“你呢？你如今于他……是何情意？”

　　正好奇姜衍为何随身揣着蜜饯的林见疏闻言，表情凝固了片刻。

　　许久，才勾唇轻笑道。

　　“正如那天我所说的，我只盼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那便好。”

　　清润的嗓音在头顶乍响，林见疏下意识顺着看去。

　　姜衍正笑着又将蜜饯往她唇间凑了凑。

　　“不苦？”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林见疏的味觉开关，迟来的药味在她口中炸开。

　　苦得她紧蹙起眉梢，顾不上许多，便凑上前用嘴将那蜜饯衔进了嘴里。

　　甜蜜的果味在口中炸开，林见疏的神色顿时舒展。

　　全然未曾注意到一旁的姜衍猛然僵住的身体。

　　他的视线点点下滑，落在还顿在半空的手上。

　　温润柔软的触感只是清浅擦过，却带起绵延的滚烫。

　　姜衍一张俊脸抚上热意，慌乱将手收回背在身后。

　　只是却没忍住，指尖来回不舍地摩擦想要压下那难言的酥麻。

　　……

　　“姜衍，姜衍！”

　　林见疏足足唤了几声，才将人从呆愣中唤醒。

　　“怎么了？”

　　姜衍猛然回神，正要问明白她为何唤自己这般着急。

　　便直直对上林见疏脸上未褪的羞红。

　　也是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好像又在盯着眼前人的红唇发愣。

　　姜衍尴尬地轻咳了声，这种情况已经很多次了。

　　自从上次林见疏的唇无意擦过自己的指尖，他便总爱盯着那唇发呆。

　　心底甚至隐秘的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像是怀念，又像是渴望。

　　后来，他去找了家里的长辈请教。

　　换来的却是长辈揶揄的轻笑。

　　最后，竟是族里那个人小鬼大的小毛头告诉他，说，那叫欢喜。

　　他……欢喜阿姐吗？

　　姜衍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女子，将从小到大听过见过的所谓喜欢一一与她照应。

　　最后得出了一个几乎摆在明面上的结论。

　　他喜欢阿姐。

　　正是由于喜欢，他才会念念难忘她整整五年。

　　正是由于喜欢，他才会跋山涉水只为去看她一眼。

　　也正是由于喜欢，他才会拼尽全力将人救回，只是想要她活着。

　　只要她能活着，哪怕代价是他的性命。

　　姜衍也甘之如殆。

◇ 第十八章

　　自从那日被牵绊住脚步。

　　等谢澜州冷静下来赶到火葬之地时，林见疏早就只剩一抨黄土。

　　那一刻巨大的绝望将他裹挟，谢澜州第一次对林娇娇生出怨怼。

　　他想，如若不是她百般阻挠牵绊，他怎会错过同林见疏的最后一面。

　　或者说，若不是她的任性，他又怎会将林见疏送到那绝命的巫医馆。

　　可是，他最开始心悦娇娇的缘由，不正是爱她这份不同吗？

　　他又有何资格去怪责她呢？

　　明明最后做决定的都是自己。

　　林娇娇从头至尾不过只是由于太爱他了。

　　就这样，谢澜州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洗脑，逼迫自己接受林娇娇同从前的变化。

　　以至于最后，连他都几乎辨不清，他究竟爱的林娇娇是何模样。

　　想到这，谢澜州回过神。

　　一个半大的少年已经捧着装好的骨坛递到他眼前。

　　谢澜州颤着手，许久才鼓足勇气接过，然后麻木地朝外走去。

　　随着初冬的一抹冷风吹拂，寒意丝丝缕缕地渗进他的每个毛孔。

　　谢澜州冷得发颤，心里紧随着涌起一股不安。

　　他没有回王府，而是转身朝城北的将军府走去。

　　一路上，百姓们异样的眼神纷纷向他投来。

　　他却好似浑然未觉，只自顾走着，神思却不禁飘转回数日之前。

　　那场盛大的假婚礼。

　　当时林见疏面临的也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议论。

　　她那样乖顺的女子面对那样的场面，又该有多无措啊。

　　这样想着，谢澜州的胸口涌起一抹微妙的刺痛。

　　他隔着一条街道，看着不远处悬挂着红灯笼的府宅。

　　突然觉得有些许讽刺，可脚下却又未停留一步，直直朝着大门走去。

　　然而，谢澜州才刚行至路口。

　　一辆失控的马车突然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