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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早离开，才是你应该做的。”

封云露脸上笑容不变，但眼中已经隐隐带上了警告。

谢菱歌意识到，封云露并不像她表面那样无害。

上辈子陆之颂愿意留她在这里养伤，封云露才会背后一直保护着他们。

但这一次，陆之颂明显是想要她离开的，封云露便也想催促她离开了。

想清原委，谢菱歌终于是露出了笑意：“不用你的帮助，我也能保护好之颂。”

封云露挑眉，却没反驳。3

没反驳她的能力，也没反驳她对陆之颂的称呼。

谢菱歌这一刻说不清自己心里应该开心还是失落。

救她的人就是陆之颂没错，可他却一点都没有想跟她相认的想法。

她甚至分不清楚，陆之颂救她，到底是不是还对她有着爱。

“我当然知道少城主能保护好陆公子，”封云露拢了拢发髻：“可少城主有没有想过，陆公子愿不愿意被你保护？”

‘当然愿意’四个字，谢菱歌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是一想到上辈子她所做过的那些事情，她就觉得自己咽喉好像被人扼住，发不出声音来。

她并没有做到。

她没有保护好他。

而现在的陆之颂，更是对她有着排斥。

如果不是治病，他甚至不想接触到她。

这一认知让她心里刺痛。

封云露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此时见她神情有异，便又道：“我也不过是提出我的想法，少城主别多想。”

说完，她便要离开。

她脚都已经跨出门外，谢菱歌却又叫住了她：“陆之颂是我的。”

封云露脚步一顿：“若他喜欢，就算他想做你的附属品我也无所谓。”

谢菱歌一时之间没太听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外面已经明月高悬，青石板上流淌着月光。

谢菱歌就这么坐在门口，等着陆之颂回来。

正是五六月的时候，夜晚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却并不刺骨。

这让她想起了上辈子。

上辈子做了城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格外的忙，夜不归宿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不管她什么时候回府，都能在院子里看到等她回家的陆之颂。

她说过不用等，可他从来不听。

后来，她便也习惯了。

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等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心里是期盼的。

可随着等待的时间变长，那股期待便变成了担心。

谢菱歌从来都没有这样的耐心。

她难以理解，当时的陆之颂是如何日复一日地等着她的？

在等待很久之后只得到她冷漠地回应的时候，他又是怎样的心情？

这些她都不得而知。

一直到更夫的声音传来，陆之颂的身影才出现在谢菱歌的视线中。

第16章

陆之颂就这么踩着一地的月光，越走越近。

谢菱歌不由自主起身，跟每一次他等待她回家一样：“之颂，你回来了。”

陆之颂身形一顿，抬头看她，语气疑惑：“你在等我？”

谢菱歌点头。

两人之间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良久，陆之颂才道：“不用等我，洛水镇很安全，我不会出事。”

“可我只是想等你回家。”

谢菱歌声音轻柔，竟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陆之颂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这样的谢菱歌，实在是过于陌生。

让他本能的排斥。

谢菱歌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过身子让开了位置，然后寻了个话题。

“怎Ӽɨռɢ么这么晚还有病人？”

陆之颂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下意识接话：“是个断了腿的大爷，白日里不方便过来，我便有了时间过去看看。”

两人进了医馆，陆之颂将门关好，又朝后面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海棠花的花瓣落了一地，陆之颂的斗笠上也难免落了几瓣。

谢菱歌看着，动了动手指，还是没敢伸手将花瓣拿下。

就在陆之颂要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她才像是做下了极大的决定。

“陆之颂，你知道你再怎么装，我都知道是你。”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都是从未来回到这里的人，我想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什么隐瞒。”

陆之颂站在门口，背对着她，始终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但是我已经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给我个机会让我赎罪好吗？”

“以前是我太冷漠，但我的性格本就是这样，我不擅长去表达，但是我愿意改，求你……”

陆之颂突然转过身来，让她原本已经打好腹稿的话尽数憋了回去。

他的眼神不知落在何处，但谢菱歌知道，他并没有看着她。

“谢菱歌……”

这一次开口，陆之颂并没有遮掩自己原来的声音。

谢菱歌一喜，就又听他道：“你真的不善言辞吗？”

“我见过你跟沈连城在一起的时候。”

他见过她爱别人的样子，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清晰的知道，她不爱他。

陆之颂深吸一口气：“谢菱歌，你对我不过是愧疚，真正害死我的人是沈连城，你不必如此。”

说着，他取下了头上的斗笠，也取下面巾，露出他原本的脸。

“谢菱歌，我不怪你了，你别再执着于我。”

说完，他转身回房并关上了门。

谢菱歌站在清竹树下，任凭清竹花瓣落满了肩头也没动。

刚才他清凌凌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的心脏便抑制不住的酸涩。

她心痛，心痛他用那种没有一丝私情，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他们之间，本不该这样的。

谢菱歌苦涩一笑。

之颂说她对他只是愧疚，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是……爱他的。

只是这爱藏得太深，一直到他死，才喷涌而出。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她从来没明白过什么是爱。

她对沈连城，不过是年少的执念。

就像是一直吃不到的那串糖葫芦，记忆中那么甜，可后来再得到，才知道，那不过是记忆中美化过的味道罢了。

她要的从来不是糖葫芦。

感情上也如此，她要的，也从来不是沈连城……

她抬起头，看着房门，也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已经睡下。

“之颂，那不是愧疚，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的！”

第17章

很长时间过去，房间里也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万籁俱寂，耳边只有海棠花落下的簌簌声。

不知是不是沾染了夜晚的寒气，谢菱歌只觉得身上的伤口疼得她难以忍受。

但她并不想借此去打扰陆之颂的休息，便回了她的房间。

房间角落里具有安眠作用的熏香还未熄灭。

这是陆之颂为了能让她好好休息养伤特意调制。

谢菱歌闻着这股味道，方才的沉闷很快褪去。

不知是熏香真的很有用，还是这具身体太过疲累，谢菱歌很快睡去。

梦里，她好像回到了上辈子。

可这一次，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亲眼看着自己如何冰冷地推开陆之颂，又如何无情地说出陆之颂只是她的义弟的这种离谱的话。

她想上去阻止自己，却只能像一根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看着她自己无情的背影，看着陆之颂独自一人暗自神伤。

她挣扎着想要冲破这种束缚，可一点用也没有。

梦境似乎有意要折磨她，一遍又一遍的循环着，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她曾经是怎么伤害陆之颂的。

谢菱歌几乎要崩溃在这梦境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上传来冰凉的感觉。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抓到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

她睁眼，果然就见床边正站着陆之颂。

而他的手上，拿着湿毛巾。

脑袋晕沉，甚至有撕裂的痛感传来，谢菱歌问：“我怎么了？”

出口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带着粗重的砂砾感，很是难听。

而她的嗓子，每发出一声，都像是有刀片在割一样痛。

“伤口发炎引发的高烧。”

陆之颂端过一旁的药碗，不容置疑：“喝了。”

谢菱歌尝试了几次，可都没有成功坐起来。

不仅是伤口疼，就连骨头缝里都在疼。

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

陆之颂见状，只好伸手扶她。

一碗药成功下肚，谢菱歌苦得深深皱起了眉头。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获取一下陆之颂的同情心，就听他冷然道：“不准再下床，给我好好躺着。”

谢菱歌只好再次躺了回去。

昨日她没有喝药，又追着他前前后后跑了几次，更是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恐怕就是这样才让伤势加重了。

“之颂，我……”

陆之颂却是一个冷眼看了过来：“嗓子不舒服就少说话！”

谢菱歌真是他见过最不省心的病患！

“少城主还是听话一点，陆公子一个人看着医馆本来就很忙了，您就别添乱了。”

封云露坐在Ӽɨռɢ一边，怡然自得地喝着茶。

可她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谢菱歌想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但对上陆之颂的眼神，想到她现在嗓子的情况，最后还是没开口。

陆之颂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待会儿要去一趟封府，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你自己好好休息。”

去封云露家？

谢菱歌立马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