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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发报告？我帮你拿。”

　　看到是萧景沉，我下意识开口：“不用……”

　　他的军装上满是泥泞，连眉眼也有溅落，却显得他的神情愈发坚毅。

　　“只是同志间的互帮互助，你不用多想。”

　　随后便径直往山上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没再坚持，跟着走上山。

　　由于刚发生泥石流的缘故，山路变得更加坎坷难走。

　　走到半山腰爬坡的时候，我脚下忽然一松，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直接往山下栽去！

　　“啊！”

　　萧景沉回头看见这一幕，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伸出手拉住了我：“小心！”

　　我眼前一晃，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而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我们两个抱着滚下了山坡，直到撞到一棵树才堪堪停下。

　　我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强撑着头昏沉睁开眼。

　　就看到萧景沉仍以保护的姿态压在我身上，紧紧抱着我，一时没有动作。

　　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刻，是萧景沉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我。

　　我心头猛地一颤，焦急又心疼地询问：“萧景沉，你怎么样……”

　　话刚出口就戛然而止。

　　我颤抖着收回刚刚摸到萧景沉后脑的手，就看见沾了满手的鲜红。

第8章

　　空气中弥漫出来的腥重血腥味，像是粗长的铁针，一下一下搅动我的神经。

　　我惊慌地爬起身：“萧景沉，你醒醒！你醒醒！”

　　但是萧景沉倒在地上，无论我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萧景沉可能会死。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被恐慌反复撕扯，眼泪淌了满脸。

　　“萧景沉，你坚持住，等我找人来救你！”

　　我跌跌撞撞地跑下山，喊来随行的医护和救援人员，迅速给萧景沉做了急救包扎，送去卫生院。

　　等看到萧景沉被推进手术室，我才撑着墙壁瘫软在地。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在颤抖不止，大脑也一阵阵发麻。

　　就像五年前得知萧景沉发生意外时一样，我整个人好像只剩下一具孤零零的躯壳……

　　这时走廊传来两道匆匆的脚步声。

　　我抬起头，就看见佟梦和庄母赶了过来。

　　我连忙开口：“伯母，萧景沉已经送进手术室……”

　　啪！

　　我话没说完，庄母就大步上前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庄母指着我的鼻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景沉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总是会出事！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难道你非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才满意吗？！”

　　“你这个灾星！你自己都说了要离开，为什么还不消失！”

　　萧母一边说一边大哭起来，悲痛欲绝。

　　佟梦连忙扶住她：“妈，您别激动，景沉现在生死未卜，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她带着怨恨看向我。1

　　“程记者，我才是景沉的妻子，我们的孩子就快出生了，你们已经不可能了，你还要纠缠什么？！”

　　“你走吧，算我们求你了！”

　　佟梦满眼疲惫地扶着萧母到长椅坐下，两人双手紧握到一起，流着泪祈祷，彼此慰藉。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如刀绞。

　　萧母和佟梦的话更是像一双大手死死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喘不上气。

　　我一时恍惚，也不禁怀疑，难道我真的是灾星吗？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萧景沉也不会现在这样生死未卜。

　　还好，还好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不会再给任何人带去灾祸。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萧景沉仍旧昏迷着被推了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说：“伤者没有生命危险，但后脑受到撞击，有脑震荡风险，后续需要观察。”

　　萧母和佟梦连忙迎上前，守在萧景沉两侧，跟着转运床亦步亦趋离开，再没看我一眼。

　　我僵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萧景沉，我抬手擦去脸上半干的泪痕，在心里无声地说了一句。

　　“萧景沉，再见了。”

　　而后我转过身朝外走去，一步步艰难而坚定。

　　我没有处理自己身上的细小伤口，而是直接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兵荒马乱的两天过去，今天已经到了离开的日子。

　　我最后看了眼空荡的房子和对面萧家紧闭的大门，然后收回目光，提着皮箱下楼，上了去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熟悉的街景缓缓倒退，我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往后萧景沉娇妻在侧、儿孙满堂，而我扎根西北、一生报国。

　　我们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所牵扯。

　　……

　　病房里，昏迷了一夜的萧景沉缓缓睁开眼，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一时怔神。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脑海中空缺的地方挤进了无数段记忆。

　　第一次接受采访，程晚妍全程专业又红了耳朵的模样。

　　定情的那天，程晚妍和他一起去寺庙许愿的模样。

　　五年前分别时，程晚妍含着泪笑着朝他挥手的模样……

　　后来那双盛满爱意的眼睛里，只剩下悲伤、不甘、绝望，最后归于一片死寂的平静。

　　萧景沉的心像是被一把刀狠狠刺穿，又不断拧动翻搅，痛得他呼吸都带着血气。

　　他都对他最爱的人做了些什么……

　　病房门这时被推开，萧母和佟梦进来，见到他醒了，大喜过望地上前。

　　“儿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佟梦也扶着大肚子去到他身边，满眼关切地问：“景沉，伤口疼得厉害吗？”

　　萧母和佟梦关心询问了半晌，萧景沉都没有反应。

　　萧母顿时害怕起来：“景沉，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又失忆了吧？”

　　萧景沉猩红的眸子在萧母和佟梦身上扫了一圈，而后他绝望地闭上眼。

　　一开口，声音沙哑至极，却让病床边的两个女人瞬间脸色一片惨白——

　　“妈，程晚妍在哪……我都想起来了……”

第9章

　　火车站。

　　首长正站在站台，等着我。

　　我一顿，喊道：“团长……”

　　团长朝我鼓励的笑了笑：

　　“在你们各位战士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