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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然只紧咬着下唇，迟迟没有动作。

纪以琛不由得蹙紧眉：“皎皎发高烧本来就是你的错，让你道个歉就这么难？”

听着他的话，陆清然一言不发，只转身就往外走。

纪以琛追了出去，攥住了她的手腕：“陆清然，回去道歉！”

“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陆清然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沙哑又凄凉。

纪以琛不信任她，她也认了。

但不是她的错却要让她道歉，她做不到。

纪以琛越发来气。

“就因为我照顾了皎皎一晚上，你就生我的气而不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吗？”

陆清然却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纪以琛，你当我是傻子吗？”

“昨晚你们做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她声音有些发颤，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全名一喊出来，纪以琛就知道陆清然生气了。

可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次次愿意低头认错，极尽温柔地哄着陆清然的纪以琛了。

“陆清然，你自己出去看看，哪个像我这样的大老板身边不是一堆女人？我除了你就皎皎一个，难道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纪以琛眸若寒冰，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知不知道，和你这么多年，我也想要一个孩子。”

一字一句，宛如千万把利刃一刀一刀割在心上。

陆清然往后踉跄几步，心脏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她和纪以琛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在纪以琛创业时，陆清然陪着他顶着严寒酷暑，去跑业务拉投资。

为了帮纪以琛拉到一个大老板，她顶着暴雨去送方案，却不小心从几十层台阶上摔了下来。

她咬牙忍着痛将方案带给了客户，大腿间鲜血直流。

后来送到医院，她和纪以琛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两个月，孩子没了。

那次之后，陆清然伤了身体，再也不能怀孕。

那时纪以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满眼心疼。

“没事的清然，没有孩子我也会娶你，我们就相互搀扶着白头偕老，也很幸福……”

可现在他却说，他也想要一个孩子……

第六章

泪水无声滑落，莫名刺得纪以琛心头一痛。

他没再说什么，只沉着脸转身离开。

陆清然靠着墙瘫坐下来，将头埋进了膝盖。

午饭后，纪母带着何皎皎去了市里逛街，纪以琛在家里开视频会议。

陆清然刚给手臂涂了药，忽然瞥到了一本书下面压着的一张褪色的蓝色信封。

这不是高中时候，班主任让他们写给十年后的自己的信吗？

本应该在一个月前就寄到了，但纪以琛的这封，还没有被拆开。

陆清然怔愣一瞬，将信封抽了出来。

拆开信，少年清秀的字迹跃然眼前。

【致二十八岁的纪以琛：

请问你现在有将最爱的陆清然娶回家吗？

如果还没有，请一定要记得以下的话。

一定要给她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你的此生挚爱；

不管工作多忙，一定要每天回家陪她，清然一个人怕黑；

要每天哄她开心，不能让她难过，也不能让她受委屈；

最后，一定要爱她，永远爱她……】

字里行间，满是掩盖不住的爱意。

陆清然拿着信封的手越发颤抖，眼泪不知何时就落了下来。

他们曾经，是那样相爱。

可如今，他再也不会像年少时一样，只爱她一个了……

正想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陆清然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对面听出自己的情绪：“喂，妈……”

可电话那边的却是大伯的哽咽声。

“清然，你妈她……出了车祸……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手机顿时落了地。

耳边一阵嗡鸣，陆清然脸色煞白。

她发了疯似的冲出了门，却撞上了刚开完视频会议的纪以琛。

看到他的一瞬间，陆清然想起了先前母亲的话。

每次她回家总是和纪以琛一起，这次纪以琛要是不回去，母亲一定会担心她。

陆清然双眼通红，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纪以琛，你能不能……陪我回家，我妈她……”

就在这时，何皎皎打来了电话，纪以琛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以琛哥，我的脚扭伤了，好痛啊……”

听到这儿，纪以琛神色变得慌乱起来。

“皎皎扭伤了，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只敷衍地留下这一句话，他就匆忙往外冲去。

心彻底地沉了下去。

陆清然喉间一哽，脸上满是泪水。

旁边的助理小刘忍不住开口：“走吧，陆小姐。”

一路上，陆清然脑中一片空白，嘴里只不断地重复着：“麻烦你……开快点……”

小刘怜悯地看着她，将油门踩到了底。

到了医院，陆清然踉跄着冲进了病房。

一推开门，只见头发花白的母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旁边的大伯止不住地抹眼泪：“清然，你终于来了。”

呼吸瞬间凝滞，陆清然猛地扑到了床前。

“妈……”

她想要抱一抱母亲，可母亲身上却插满了管子。

“妈，我是清然啊，我回来了……”

陆清然握住她满是皱纹的手，声音沙哑。

听到她的声音，陆母艰难地睁开了眼。

“然然……”

陆母的声音微弱至极。

陆清然看着眼前的母亲，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然然不哭……”

陆母用尽全力抬手想帮她擦眼泪，却怎么也做不到。

她费力地抬眼看了看周围：“小纪呢？”

陆清然眼眸闪烁，哽咽着开口：“他的车坏了，还在路上。”

陆母阖了阖眼，浑浊的眼里含着泪光：“我就怕我走后，你没有人可以依靠……”

陆清然用力摇了摇头：“不会的，妈您不会有事的！”

“妈的身体，妈自己清楚……”

陆母叹了口气，脸上依然满是担忧，“小纪他……”

陆清然强行扯起嘴角，硕大的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以琛他对我很好，给我买了好多昂贵的珠宝和衣服，昨天还说要带我去试婚纱呢！”

听她这样说，陆母才放心地笑了。

“那就好，可惜……妈看不到你们的婚礼了……”

话音刚落，随之响起的是心电监护仪刺耳的长鸣。

陆母的手无力地滑落，垂在了床边……

第七章

“妈……？”

陆清然嘴唇颤抖，不敢置信地摇了摇面前的母亲。

陆母却紧紧闭着眼，胸口再无半点起伏。

进来的医生沉重地叹了口气：“小姐，请节哀顺变。”

“妈——！”

陆清然哭得撕心裂肺，连每一寸呼吸都是痛的。

她拉着母亲的手，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正在一分一毫流逝。

“我求您，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病房门口的小刘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从前他家里贫寒，父亲又病重，是陆清然给他找来了医生，替他付了一切费用。

对他来说，陆清然就是世界上顶好的人。

小刘心中实在难受，还是给纪以琛拨去电话。

可回应的，只有漫长的“嘟……嘟……”。

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他固执地还想再打，却被一只清瘦的手按住。

“不用打了，也不用告诉他。”

陆清然哑着嗓子开口，脸上还满是泪水。

反正她明天，就会永远离开纪以琛了。

……

天空中小雨细细绵绵，凌冽的寒风刮过，割得脸生疼。

陆清然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回了纪以琛和她住的京市蓝湾别墅。

此时，何皎皎忽然发来了信息。

那是一条录制的长达五分钟的视频。

点开一看，视频里的纪以琛老家别墅里，到处挂上了彩色气球。

大厅里红色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