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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谭瑶言行举止一副善于审时度势、对他有所忌惮的样子，可毕锋打从心底里觉得谭瑶这个女人根本不怵他，而这也是毕锋觉得谭瑶之于其他女人与众不同的地方。

　　又看了一会儿后，谭瑶起身道：“不行了，我先去睡会儿。”说罢，她走到沙发上，拿起毕锋的外套，“不介意用来当被子吧。”毕锋还没回答，她已经将毕锋的外套盖在了身上，然后微微蜷曲双腿，侧身闭上了眼。

　　毕锋惊住了。方才那句累了可以睡沙发其实是他随口说的，他不信谭瑶如此警觉的人会倒在别人的沙发上睡觉。然而这个女人当真做了。

　　毕锋喝完手中的酒，起身走向沙发，他的目光在谭瑶身上游走，最后落在她的红唇上。不可否认，很有诱惑力。如果此时毕锋想要霸王硬上弓，他完全可以做到。但他没有。

　　“喂，起来吧。你可以走了。”毕锋拿走自己的外套说道。

　　“真的吗？”谭瑶一把坐起，“那真是太谢谢了。”

　　“回去睡一觉，明天一早来这里报道，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没问题。”谭瑶欣然应允。

　　“走吧。”毕锋穿上外套，“我带你出去。”

　　临走，谭瑶从垃圾桶里捡回了自己的烟，毕锋微皱眉头，但也没多说什么。

　　谭瑶跟随毕锋原路返回。坐电梯下去时，谭瑶指着B5楼层道：“那里是不是传闻中的水牢？”

　　“想去见识一下吗？”

　　谭瑶倒是想，但她咧嘴一笑道：“算了，有些秘密永远不知道也挺好的。”

　　最后两人在地下停车场分别。毕锋看着谭瑶叫了一辆无人驾驶电动汽车离开后，回到自己车上。密闭的车内空间里，毕锋幽幽地闻到一股玫瑰花香，它来自身上所穿的外套，那是谭瑶留下的痕迹。

　　而在毕锋沉浸于谭瑶留下的花香时，他不知道谭瑶坐上的出租车开出后不久，车后就多了一个尾巴。

第二章 焚智会2

　　谭瑶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抽烟。吞云吐雾之际，她回想毕锋今晚来找他的全过程，她隐约觉得毕锋对她比第一次时“温柔”多了。还记得第一次时，毕锋一言不合就拔枪指着她的脑袋，但这次却多用眼神警告。而且毕锋明明可以找更有能力的侦探帮他调查褚大背后的幕后主使，可他却选择了她，要说这里面没有私心谭瑶可不信。那毕锋的私心是什么呢？谭瑶正思索着，飘向窗外的余光扫到了车后视镜，她在里面看到一辆黑色轿车。

　　谭瑶隐隐觉得这辆车好像从美术馆出来后没多久就跟上了。她静观其变。

　　抽完一根烟的功夫，她根据后面这辆车的车速、车距和过于同频率的停顿和转向确定自己被跟踪了。

　　怎么会被跟踪呢？谭瑶首先排除毕锋，毕锋如果要跟踪她，根本不会让她出美术馆。那除了毕锋会是谁呢？谭瑶拿起手机拨出一通电话。等待片刻，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女人低沉的声音。

　　“让不让人睡觉？”

　　“我被跟踪了。”

　　“哈？”

　　“我现在在一辆无人驾驶出租车上。”谭瑶坐在驾驶位，“帮我盗车。”

　　所谓“盗车”就是黑入无人驾驶车的操作系统，这当然是违法的。

　　还未等对方回应，谭瑶已经把所坐车辆的车牌号报出去，然后她挂了电话。等待五分钟后，车内响起一句：“你好，主人。请输入你的名字。”

　　谭瑶回答：“毕锋。切换人工驾驶模式。”

　　“毕锋，你好，人工驾驶模式已切换。”

　　话音刚落，谭瑶手持方向盘，猛踩油门，车速瞬间飙上一百二十码。后面的车显然没有预判谭瑶的行为，在落下一段车程后立即跟上。于是乎两辆车，一前一后，在午夜的街道上上演了一出追逐大戏。但不管谭瑶怎么开，都甩不掉后面的尾巴，由此她确信后面的车对她的车进行了定位追踪——这当然也是违法的——，所以不管谭瑶开到哪，她都像是地图上扎眼的红点，给对方指引方向。于是在驶入一条小巷后谭瑶弃车逃跑。

　　借着夜色掩护，谭瑶穿梭于如迷宫般的小巷。锡安是一座贫富悬殊的城市，中心三大城区全是现代化建筑和富人居住的地方，但周围六大区除了东林区普遍比较穷，偶有一些高档建筑和商圈，大部分住宅区都是类似现在谭瑶所在的矮屋老房tຊ蜿蜒小弄，中心城的富人称之为贫民窟。

　　夜深寂静的小道上，只有谭瑶匆匆的脚步声，她有时会突然停下来，倾听由远及近的追逐者的脚步声，以便选择下一个逃生方向。谭瑶的耳朵如大脑一般好使，在它的正确辨认下，她终于从迷宫中成功脱逃，并甩掉了后面的尾巴。

　　谭瑶在大路上跑出百米远，步行或跑步回家是不现实的，于是她暂时停下脚步准备再次叫车。就在这时，一边的树丛中突然蹿出四五个人，将她团团包围。接着不远处停在路边的一排轿车中，有一辆白色轿车的车灯忽然亮起，开到她身边停下。后排车窗降下，一个烫着爆炸头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此人就是焚智会魏士炎的刑堂尤启年，外号“尤爆头”，一个三十五岁还喜欢烫爆炸头的男人，一张微胖的圆脸，一双绿豆小眼，塌鼻梁，厚嘴唇。要不是尤爆头总是一副所有人都欠他钱的要债模样，他其实长得挺有喜感。但也有可能，魏士炎曾说，就是因为尤爆头经常到处要债，所以越长越像讨人厌的资本家。而尤爆头在焚智会里的主要工作就是讨债，因为魏士炎本质上是个放高利贷的，尽管表面上他是金灵区所有寺庙的主人，平时到处与人研讨佛学。

　　尤爆头上下打量一番谭瑶后说道：“怎么称呼？”

　　谭瑶惊掉下巴，不知道她的名字还跟踪她，可见这个仇家是刚交上的。

　　“谭瑶，您怎么称呼？”

　　尤爆头哼笑一声，对手下说道：“带走。”

　　*

　　毕锋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他脱掉外套，卸下武装，正要去冲澡，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尤爆头。这是尤爆头过去一周里第十三次给毕锋打电话，毕锋除了接过第一通电话就再也没接他的电话。尤爆头的脾气就跟他的发型一样，易怒，火爆，他是那种会拉人同归于尽的疯子。谁都不愿意得罪一个不惜命的人，但毕锋可不惯着他。他要死自己去死，毕锋不会陪他。

　　在与尤爆头的第一通电话中，毕锋发现对方根本听不进人话。在尤爆头的生命重要性排序中：魏士炎排第一，他自己才排第二，由于魏士炎当年救过他母亲，尤爆头感激不尽，如今母亲已病逝，魏士炎取代母亲成为他最重要的人。现在魏士炎被杀，尤爆头怒不可遏。他追问毕锋调查情况，但毕锋只回了一句还没有结果。尤爆头又提出要参与调查，毕锋直截了当地回答你查你的，我查我的，参与就不必了。尤爆头沉浸在失去老大的痛苦中，面对毕锋的冷漠和阴阳怪气——尤爆头有时过于敏感——，他顿时失去理智，即令过去对毕锋有所忌惮，他此刻也按耐不住怒火，飙了一堆脏话。通话就此结束。之后的十一通电话都被毕锋无视了，这是毕锋对他飙脏话的惩罚。

　　如今第十三次电话响起，毕锋继续无视。电话响了一阵后终于停止。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