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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筱看着，随即扬手，将它抛进了燃着的炭炉中。

第九章毒药与解药

这是她第一次违背陆祁白的命令。

周筱看着那火焰猛地燃起，又在炉盖下忽的消失，刚要迈步离开，却见门口走进一人——

秋络瑶？

陆祁白不是说她明日才入宫吗？

秋络瑶看出她的疑惑，边打量着凤仪殿边走上前，眼中满是嫉恨。

如果没有周筱，这一切都会只属于她！

想到这儿，她眼中恶意更深。

“刚刚祁白来过？可同你说了我要回来的事？”秋络瑶问着，坐在椅子上。

“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周筱回着，眼中带着防备。

从上次省亲回来后，她就知晓秋络瑶对自己的恶意。

闻言，秋络瑶笑了笑：“住在这里的感觉如何？”

她问着，手抚着红木桌，“或者说，当祁白妻子的感觉如何？”

周筱身子一僵：“你今日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

秋络瑶说着，看着周筱这张与自己相像的脸：“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你是我胞姐，大理寺卿府走失的那个女儿。”

周筱闻言怔愣：“你早就知道？”

“是啊，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才更加嫉恨。

她见过陆祁白太多的样子，却很少见到他会对一个人这般喜形于色。

除了周筱！

若她只是个普通的奴婢，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可偏偏周筱是自己的姐姐，和自己有着同样的身份！

周筱看着沉默的秋络瑶，心中不安：“你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秋络瑶沉默了瞬，然后慢慢从袖中拿出一瓷瓶：“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吃下解药，离开祁白永远不再回来。”

周筱看着那瓷瓶，没有动作。

“二是我会让祁白亲自下令处死你，别怀疑，我能做到。”

秋洛瑶将那瓷瓶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向外走去。

却在出殿那刻，回头望向周筱：“姐姐，你忍心看妹妹和祁白明明相爱，却因你之故不能在一起吗？”

夜风吹来，格外的冷。

周筱站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才走上前拿起那个瓷瓶，而后慢慢收紧了手。

一夜倏忽而过。

周筱看着渐渐升起的日头，走到殿门口，召来不远处的太监：“去帮我和皇上说，就说我在王府等他。”

太监应声而去。

周筱看着，迈步慢慢朝宫外走去。

澈王府内，景色如故，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周筱仰头看着枝头凋残的红梅，怔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她抬眼看去，瞧见陆祁白，心中百味掺杂。

而陆祁白只是淡淡问：“你要说什么？”

周筱没有回答，而是问：“主子很喜欢秋小姐吗？”

闻言，陆祁白皱眉：“与你何关？”

周筱并未在意他冷下的语气，继续问：“若有一日，主子发现她并没有你现在看到的这般美好呢”

陆祁白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筱看着这个自己钦慕了多年的男人，垂下了眼眸。

再抬起时，只是说：“没什么，秋小姐今日回宫，主子可是要去接她？”

陆祁白深觉周筱有些奇怪，但他也确是要去接秋洛瑶，便没有否认。

而周筱看着他，目光深深。

许久慢慢跪身在地，俯身长叩首：“周筱祝主子长命百岁，无灾无祸。”

她的话里仿佛还有深意，陆祁白听着，心里莫名一紧。

但他最终只是将噬心解药丢给了她：“这药可保你半月无虞。”

那药落在手边，周筱缓缓抬头将其拾起，而后仰头看向陆祁白：“若我不吃这解药，当真会死吗？”

她声音轻飘飘的，落在耳中却沉重。

陆祁白一时间没有回答。

周筱瞧着，却再度开口：“主子，之后周筱不能再跟在您身边侍候，您多保重。”

陆祁白闻言，眉心一皱。

让她搬回王府的命令是他下的，可不知为何此刻听她这样说，心里莫名升起股烦：“这些事自有人打理，无需你多言。”

扔下这么句话，他转身便走。

周筱凝望着他的背影，许久许久，也不曾收回。

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这样望着他了。

第十章诀别

日头慢慢西落。

周筱才收回目光，垂眸看着手中的药，而后慢慢起身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内景色多年未变。

承载了她过去十二年对陆祁白所有的感情与记忆。

周筱手抚着屋内的东西，花架，床幔，门窗……

最后她坐在桌案前，看着桌子上那两颗解药，怔怔出神。

时间点点过去，体内的痛也慢慢涌了上来。

周筱知晓，这是噬心的毒性发作了。

但她却没有吃下解药，只是望着天上徐徐升起的太阳。

然后拿起笔，忍着那痛写下了三封信。

第一封是给秋洛瑶的。

“你我一母同胞，我手上沾的血已经够多了，便不想你手上再沾上我这条肮脏的命。”

周筱写完，便将这信装进了信封，连带着一起的，还有秋洛瑶给她的那颗药。

她猜得到，秋洛瑶给自己的那颗解药，其实是毒药！

第二封是给父母的。

她曾无比渴望寻到父母，可时间渐久，那渴望也就越来越淡，她以为自己已经不想了，而如今真的见到他们，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最后也只写下了一句话：“望你们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而这第三封是给陆祁白的，上面也只有一句话，当做是给他们之间的终结。

“欠你的恩，我用命还，此后再不欠你。”

最后一个字落笔完成，周筱额上已经布上了层冷汗。

甚至连握笔的手都被那痛折磨的不停发颤。

那痛如蚂蚁噬心，搅得人痛不欲生！

喉间一阵血腥翻涌，周筱强忍着咽下，而后歇了好久好久，才撑着越来越无力的身子站起，走到衣柜前，翻出里面唯一一件女装。

那是去年她生辰时自己去裁衣铺找人做的，也曾想穿上这件衣服同陆祁白一起去街上走走，可终究也只是妄想了。

周筱想着，换上了那件抹胸襦裙，淡青色的，衬的她脸色越发苍白。

做完这些，她一步一步挪到床榻躺下。

周筱忍着痛，一声不吭，渐渐的，她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了疼这个字。

“咳——”

血从唇边涌出，一片一片的红，落在青色衣衫上刺眼之极。

四肢也慢慢没了力气，眼前也开始慢慢变得模糊。

恍惚间，周筱好像看到了十二年前朝自己伸出手的陆祁白。

可这次，她没有伸出手。

从此山水一程再不相逢，愿来生，不见，不欢，不欠，不念吧！

窗外月色高悬，无声寂静。

周筱望着，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绷紧身子翻转了背。

时间点点过去。

她身子慢慢松懈，一直紧攥着的手也慢慢无力的垂落……

而此时皇宫之中，狂风呼啸，刮得树叶狂舞。

殿内。

陆祁白踱着步，不知为何只觉烦躁非常。

是以昨日将秋洛瑶送到中宫后，他便借故回了议事殿。

“啪！”一声脆响，脚边掉下一块玉珏。

陆祁白弯腰拾起，终想起这是周筱前年生辰时送与自己的，他也鬼使神差的一直贴身带着。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对周筱是什么想法，只是每次看到秋洛瑶时，脑海中却满满都是她！

想到这儿，陆祁白握着那玉珏的手微微收紧，忆起曾经与周筱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轰！”

突然一声雷鸣震响，他蓦然想起了昨日在王府时，周筱曾对自己说的话。

不知为何，陆祁白心里蒙上了层不安。

这时，殿门被人一把推开。

秦刹冲进来，满脸慌张：“主子，周筱出事了！”

闻言，陆祁白呆愣住。

直至天际再次乍响的几道轰鸣，他才回过神，狂奔出去。

骤雨倾盆。

陆祁白赶到周筱院子时，已然浑身湿透。

他第一次这般狼狈，一把推开房门，陆祁白就看到背对着自己躺在榻上的周筱。

月光透过窗栏照在她身上，蒙着层清冷的光。

“周筱。”

他走上前，低声唤着周筱的名字，却没人回应。

陆祁白按捺住心中的恐慌，伸手去抓她手腕，想要将人拽坐起来。

可入手却是一片凉。

他愣住。

下一瞬，一颗黑色的药丸从周筱手中掉落，慢慢滚至脚边。

陆祁白定睛去看，瞳孔骤然紧凝。

那赫然是噬心的解药——！

第十一章燃尽

解药……周筱没吃。

陆祁白愣愣地看着地上乌黑的药丸，不敢置信。

“为什么……”陆祁白看着毫无气息的周筱，眼睛里都是血丝。

为什么不吃解药？

原来她在王府对他行的大礼，竟是告别？！

跟在之后赶过来的秦刹看到陆祁白这副模样，神情晦暗不明，语气却是痛惜：“主子，我为周筱把过脉了，确定……已无筱回之地了。”

“什么无筱回之地，给我叫太医来！”陆祁白推开秦刹，自己没站稳摔坐在地。

那玄青绒面染了血，渐渐变为黑色。

“主子，纵然是神仙来也救不了周筱了，噬心的毒侵入心脉，周筱已经暴毙。”秦刹继续说。

陆祁白的情绪在一瞬平静。

他怎会不知噬心的毒性，当初正是看中噬心的毒性，他才会选中，将这毒喂给周筱。

没服下解药，周筱自然必死无疑。

他坐在床榻边，失魂落魄地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久到桌上的那根蜡烛燃尽了，灭了，屋内隐于黑暗时，陆祁白才开口：“既然如此，便替我厚葬周筱罢。”

秦刹怔了下，随即沉声：“是，主子。”

“秦刹。”陆祁白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不禁出神。

“属下在。”秦刹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从今日起，便封了澈王府，任何人再不得入内。”

“是。”

秦刹怀抱着周筱离去。

陆祁白一人站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