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哥哥结婚。张志德故意没去，就等着机会，趁李才去街里卖土篮子，又得把了一回，这次王小花没反抗，知道反抗也没用，只是哭了很长时间，恨自己在造孽。张志德也不去哄，只管抱着俩孩子使劲儿啃，眼看李才快回来了，才恋恋不舍离去。

小娟两口子回来就打一块儿去了，从屋里打到外头，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王小花听着不是动静，一手抱一个孩子出门来看，见大壮正薅着小娟头发扇嘴巴子，小娟也往大壮脸上挠，一只母鸡吓飞起来，直接从房顶过后院儿去了。

王小花怕吓着孩子不敢上前儿，心说:老刘家老两口可能又赶集去了，要不然不可能听不着。二兰子已经回来了，咋不去拉着呢？想着她就急忙踢开脚门进了二兰子家。见二兰子在炕边坐着，气囊囊撅着嘴，忙拔脖往里屋瞅了一眼，说:“这老太太也没在家，谁又惹着你了？那院儿都干起来了，你咋不拉着呢？”二兰子回头瞅了一眼说:“干他妈的去吧，干死一个少一个。”王小花说:“这又咋滴啦？”二兰子说:“你说，哪有这样式儿的，小娟结婚时丢的那块表，你猜谁摸去了？我三嫂！在新娘子手腕上戴着呢。还紧着解释说托人在县城捎回来的。人家大壮那眼睛多飒草儿啊，一眼就认出来了，当时脸就变色儿了，我亲眼瞅着。人家是有深沉，给她们留面子，没稀得给她们周老底儿。我寻思两口子回来就得干仗，那小娟也是，人大壮说啥你就顺着说呗，还非得给娘家争口袋，这指定是争扎约了，该！让我去拉着，我说个啥？人家给你两句儿不得听着呀？哪有当妈的偷闺女的？你要穷说话，哪管说借点儿帮衬点儿也比看不着拿强啊，这以后还咋处事，来串门儿都得拿她当贼防着。让我去拉，我都跟着丢不起那嗑嗔。”王小花心说:“还有这么个烂眼子事呐。”就说:“一样东西不有得是，没准人家真是托人捎回来的。”二兰子说:“拉倒吧，人家老刘婆后尾又拿钱让大壮去县城再给小娟买一块，大壮都没买着，就进那一批货。”无小花不言语了，耳听外面小娟哭得惨，就说:“你给我看着孩子，我去拉拉吧，别打坏喽。”放下孩子往外跑。见小娟披头散发蹲地上哭得惊天动地。大壮怀抱着哇哇哭的孩子站外屋地骂:“你飒塄给我滚犊子，瞅瞅你们家那枝子玩儿意，掐头数数，人马刀枪，哪有一个好奏儿。”看到王小花过来就不骂了。转身回屋去了。王小花拉起小娟过这院儿来，刚进门二兰子就说:“快别进来去你那院儿，一会儿老太太回来知道了又得可屯子埋汰我去，你也别跟李才说呀，小德子早就起誓发愿说小坤表是娘家客拿的，这要让他知道了还不得且肯死我。”王小花只好抱起孩子带着小娟和二兰子去自己家了。

都说两口子打仗没有隔夜仇，过了几天，小娟两口子又嘻嘻哈哈了。

九月一号，二凤去公社中学读书了。张志德本打算给二凤买台自行车，见二凤虽然才十四岁，个子已有一米七，除了不爱说不爱笑，模样比大凤还出挑，这来回十多里地庄稼没棵实在不放心，就让二凤在学校住宿了，星期天接送一下也不费啥事儿。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决定，彻底改变了二凤的命运。

第 34章祸起潇墙

孩子周岁了，已经能乍八乍八走出三五步，嘴里妈妈爸爸乱喊一通，一眼照不到，从地上捡起东西就往嘴里塞。王小花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忙得不亦乐乎。二兰子闲时就过来好玩似的帮着照看一眼。张志德见二兰子过来马上就跟过来，蹲在地上逗弄孩子。

这一天，大凤又从城里给寄来两套小衣服，两双小鞋，二兰子得了巴飕给送来了，张志德也随后跟过来。李才正和王小花在院里遛孩子，一见就说:“大凤老花钱给买衣裳，这整的都不好意思了。”张志德说:“这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凤当初去剧团，家里就五块钱，要不叫小花又给五块钱，孩子到那都耍了不开。讲话儿了，人在难处帮一把，酒换酒来茶换茶。哪年小凤的压岁钱你们少给了。”又拿嘴往身后一指说:“那还表姐亲戚呢，同样有小孩子，大凤就过年时给买过一回。”又说:”那小娟，随她妈一样一样的，属犁碗子的，一面儿翻土，那玩儿意啥事儿得有个来回盆儿。谁总上赶着，谁也不指谁脖子挎裤裆呢。”二兰子说:“撒塄回家吧，大老爷们还扯上老婆舌了。”张志德说:“谁扯老婆舌了？我说的是事实。人家大壮都跟我说了，正月里要来看老太太，东西都买好了。结果都被小娟给她妈拿去了，两口子干仗我听得真真儿的。”二兰子不愿意听就往旁边折，故意大声逗孩子。一个孩子去抓鸡食，张志德一把抱过来举起老高转圈，孩子不但不害怕还笑得嘎嘎的。王小花吓得直抖了手，忙说:“快放下来，别给我们整跩了。”张志德放下孩子说:“瞅把你吓的。”又乐目姿儿望着孩子说:“这也是个淘气包子，”刚想说跟我小时候一样，急忙住了口，握着拳头拿手背掩着嘴咳嗽一下。停一会儿又说:“这也太招人稀罕了，给我当干儿子得了。”李才说:“那感情好，有了干爹孩子好养活。”

张志德不过说个搭嘴儿话，没想到李才两口子当真了，挑了良辰吉日摆了一桌酒，认了干亲。张志德喝的大舌狼叽“儿子儿子”叫着，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二兰子见张志德这么喜欢干儿子，今儿用俩木头做俩小手枪，明儿个又逮俩蝈蝈，上街时从不忘给干儿子带点好吃的，心有不甘，心说:如果自己能生个子，不定得稀罕啥样呢。

正赶上这几天，屯子里兴起了讨药风。不知道哪位大神带来的消息，说是玉皇大帝滤昼体恤民间疾苦，特制了一批药，包治百病，瘸子吃了扔拐棍，瞎子吃了睁眼睛。张志德老娘天天晚上跪在后院树根儿底下，跟前放个碗，碗上盖块红布，双手合十穷叨鬼。碗里啥也没有，就说明心还不诚没到时候，还得继续跪。

二兰子本不信，还跟王小花说:“你说说我们家老太太，不知道又作啥妖儿，天天晚上讨药，说能把眼睛治好。可千万别治好喽，这要是俩眼全睁开，天天察看我，这日子可就没个过了”。

这几天看张志德稀罕人家李才家的儿子稀罕得没法儿的，寻思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不耽误啥事，于是晚上也跪在婆婆不远处讨药。嘴里念念有词:“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观士音菩萨都行行好儿吧，把你们炼的灵丹妙药送给我几颗，让我生个大胖小子，最好也一队儿生两个，你们要是能让我生儿子，我一定一步一嗑头跪到南天门，早晚三柱香年节不落过儿，过年给你们供个大猪头。”

李才去后院抱柴禾看到了，回来就对王小花说:“那院儿那娘俩干啥呢？一家脑袋上顶个手巾跪树根儿底下叨叨咕咕的？”王小花笑着说:“讨药呢。”心寻思这二兰子咋也上套儿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二兰子就鬼头鬼脑跑来了，神神秘秘对王小花说:“哎妈呀，昨晚上我家老太太真讨来药了，能有个七八粒儿，让我给偷出两粒儿来，你看看。”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个纸包，一层层打开来，又说:“你看看在这儿呢，我昨儿晚祷告时就听到从谷子地那头挲挲就来了，完了我掀我碗就没有，人家老太太碗里就有，瞅这样我心还是不诚。”王小花也觉得神奇，拿过那药来仔细看，翻过来掉过去咋看咋像虫子粑粑，就说:“我瞅着咋像虫子粑粑呢？”二兰子说:“妈呀，是么？我家老太太千恩万谢稀罕八杈拿水吃下去了，快溜咋俩去对对去。”两个人来到屋后树根儿底下，捡起几个虫子粑粑一对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老太太把虫子粑粑当灵丹妙药吃下去了，不由得哈哈大笑，眼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