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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中余怒未消，神色也冰冷如霜。

　　季雨绵很少对他生气，记得曾经第一次对他生气是因为他有了生命危险。

　　可这一次，她却是为了付明凯。

　　她是真的……很喜欢付明凯。

　　可明明她从前说最喜欢他这样单纯善良，开朗阳光的男孩。

　　他没变，为什么她的喜欢却变了？

　　可笑他上辈子一生都没发现季雨绵竟然钟情付明凯。

　　季雨绵却已经别开了视线：“你先回去吧，我很忙，没时间再陪你闹下去。”

　　沈祁羡喉间一哽，努力几次都说不出话。

　　狼狈逃离。

　　浑浑噩噩的回家，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在了季雨绵的房间中。

　　或许是因为这一路上，脑海中都是关于她吧。

　　苦涩奔涌，刚准备离开，却一眼看见了书架上的一台老式双镜头相机。

　　他愣了一瞬，回忆纷飞而至。

　　他从小就很喜欢拍照，立志要当一名采访记者。

　　这个相机是季雨绵特地送他的鼓励礼物。

　　将相机拿下来，季雨绵不知道，他用这台相机，拍的最多的其实是她……

　　她穿军装正步走来的样子，她某次午后醉酒，阳光洒在她脸上的样子，她在新年里亲手给他做红灯笼，一脸认真的样子……

　　正出神间，一个黑影忽得从外面闯进——

　　“啪！”

　　沈祁羡的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个踉跄，相机应声落地！

　　怔了一瞬，望着已经碎裂的镜头，他愤然看向罪魁祸首——

　　竟然是付明凯！

　　他怎么来这里了？

　　“你撞我做什么？！”

　　又急又气，他声音都下意识高了起来。

　　付明凯只是轻飘飘扫了一眼地上摔坏的相机：“抱歉，我急着来给季团长取衣服，没注意到屋子里有人……”

　　沈祁羡气还没消，心又是一沉。

　　拿衣服？

　　这种亲密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付明凯来做了？

　　“怎么了？”

　　一道微冷的声音响起，沈祁羡抬起头，就见季雨绵大步走了过来。

　　还不等沈祁羡回答，付明凯忽得一脸委屈上前：“季团长，不怪沈同志生气骂我，确实是我不小心撞坏了他的相机……”

　　“诶，你怎么说话的？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沈祁羡气的辩解，可季雨绵却打断：“好了，你少说两句！”

　　她垂眸望着地上的相机：“沈祁羡，不过是一个老相机，换一个新的就是了，这样咄咄逼人像什么样子。”

　　“嗡——”

　　脑海中响起一阵嗡鸣，沈祁羡愣愣地望着她冷漠的模样，看着她对待犯人一样，防备他把付明凯护在身后，心痛异常。

　　他忽得想起来上辈子的一幕——

　　那时，他成为了采访员，恰好被要求去采访付明凯。

　　采访期间，他那端相机的铁架不甚划伤了付明凯的脸，导致他没法出镜。

　　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被刚来的季雨绵训斥：“手脚这么不利索，当什么采访员？”

　　“既然你的心思又不在这上面，干脆辞职，把工作让给有能力有梦想的人！”

　　当时的他只以为季雨绵是厌恶他逼着她嫁给了自己，所以才对他冷言恶语。

　　现在回想起来……

　　她是为了付明凯出头啊。

　　一阵无力感忽地充斥四肢百骸。

　　他了解季雨绵，她做出的决定向来不会改变。

　　喜欢也是。

　　对季雨绵的喜欢，好像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深呼吸一口，他凝着女人淡漠的双眸，终于哑声说出：“季雨绵，我们解除婚约吧。”

第4章

　　气氛僵持。

　　女人脸色冰冷，付明凯倒是难掩喜色，不再多话。

　　沈祁羡忍下眼眶的酸涩，蹲下身将相机捡起抱在怀里。

　　破碎的镜头就像他碎裂掉的心。

　　努力无视身旁的两人，他低头出门，擦肩而过却被季雨绵拉住：“你还闹脾气？”

　　对上她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目光，他的心越来越冷。

　　难道在她的眼中，自己做什么事都是在闹脾气？

　　紧了下手，他推开人：“我没有闹脾气，你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爷爷当面解除婚约。”

　　明明如她所愿，可不知道为什么，季雨绵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希望你不是说着好玩。”

　　说完，她率先转过身，大步朝季老爷子的屋中走去，好像怕他反悔。

　　沈祁羡顿了一秒，抱紧相机跟了上去。

　　很快，季家书房。

　　季老爷子听清他们的来意，神色很是难看：“祁羡，你真是自愿解除婚约？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告诉爷爷，爷爷替你做主。”

　　沈祁羡逼自己扯出一个笑：“爷爷我想清楚了，我想要娶姑姑只是小孩子心性，一时冲动……”

　　“我的确是自愿解除婚约。”

　　他回答的很顺畅。

　　毕竟短短的这两句话，早就已经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了百千遍。

　　但季老爷子的面色反而沉了下去。

　　“哼！我自己带大的人，有没有受委屈，我难道还看不出来！”

　　他怒视季雨绵：“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是祁羡说的想要解除婚约，那也是被你逼的！”

　　说完后，或许是因为一团气憋在心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祁羡慌了，忙上前扶住人：“爷爷！”

　　季雨绵上前了一步也想要扶住他，却被季老爷子一巴掌拂开：“你给我滚。”

　　闻言，季雨绵站了几秒，就真的走了。

　　书房只剩下爷孙两人。

　　季老爷子长叹一声，随后拍了拍沈祁羡的手：“孩子，你是个好孩子，爷爷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

　　沈祁羡一怔，心头传来微微暖意。

　　季爷爷对他，确实比对亲子孙都要好。

　　上辈子，要不是季爷爷压着，季雨绵也不会拖到老人过世后才和他离婚。

　　只是就算有季老爷子撑腰，他和季雨绵之间也不会再有可能了吧？

　　毕竟……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等从书房离开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沈祁羡缓缓回到自己房间，却见到了季雨绵。

　　她大步走来，抬手将一台崭新的相机递来。

　　他疑惑抬头，她这算是赔罪？

　　还不等他发话，下一秒，就迎来一句：“明凯听说你拍照很好看，想请你明天去河边的照相馆帮他拍照。”

　　沈祁羡握着相机的手猛地一僵，这一瞬忽地感觉相机上传来的温度凉意刺骨。

　　“早点休息。”

　　不等他回答，她就转身离开了。

　　似乎笃定了他会答应她要求。

　　可从小到大……他似乎的确从没拒绝过她……

　　走到床边，他将相机放在床头，无力坐下。

　　昏黄的灯光落在身上，显得他更孤寂。

　　脑海中自虐一般想着季雨绵曾经对自己的好，可想到这种好，很快就要属于别人……

　　心就如同被钝刀一下一下的切割，痛的难耐。

　　一夜过去。

　　晨光透过木格窗落在了相机上，镜头反射的光晃醒了沈祁羡。

　　他顿了一瞬，随后下床洗漱，拿了相机，按照昨天季雨绵的要求，抵达目的地。

　　可一眼竟看见季雨绵和付明凯穿了情侣一样的白色衬衫，她还亲自给对方胸口处别上一朵鲜艳的红花。

　　不等他缓过神，就听付明凯冲他甜蜜喊出一句——

　　“沈同志，麻烦你帮我和雨绵拍一张结婚合照！”

第5章

　　沈祁羡怔在原地。

　　手颤，心也颤。

　　他们要结婚了？

　　这么急？

　　望向季雨绵，才发现她周身的清冷气质因为付明凯而变得柔和，她任由付明凯亲密搂着，没有反驳。

　　付明凯说的是真的。

　　他们……是真的要结婚了。

　　一瞬间，沈祁羡感觉自己好似被溺进了水里，呼吸被滞住，心肺也跟着难受起来。

　　似乎是他愣神太久，季雨绵冷硬的声音传来，如同在命令她的兵：“可以拍了。”

　　他这才回神，眼前溺住他的水消失不见，可那难受的感觉却依旧存在。

　　僵硬点头回应，随后缓缓举起相机。

　　镜头里，女人的五官线条都是，美丽，白色的衬衫下是白皙的皮肤，因为训练而显出一点点的肌肉线条。

　　他在镜头中看过她无数次，可这一次，手却不停颤抖。

　　“咔嚓！”

　　……

　　半小时后。

　　沈祁羡将洗好的相片取出来，付明凯便抬手拿了过去，可下一秒，他却皱起眉，一脸义正言辞。

　　“沈同志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沈祁羡一愣，扭头看去，才发现照片拍糊了。

　　大概……是他的手控制不住发抖。

　　季雨绵也看了过来，瞥见模糊的照片，眸光扫了沈祁羡一眼，没什么情绪说：“重拍吧。”

　　“算了，我看还是找别人吧。”付明凯看着满脸遗憾，但话却阴阳怪气，“如果沈同志不是对我有意见，那这样的拍照技术应该再练练，不要急着当采访员。”

　　沈祁羡一时难辨。

　　“祁羡拍照技术很好，如果拍的不好看，不妨想想是不是被拍的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