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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离念不必再委屈自己，其他人也不会再诟病他。

　　之后一段时间，谢离念果然没有再来过。

　　贺灼靳日复一日重复着扎针、化疗、吃饭和睡觉的过程。

　　他整个人都变得麻木、空洞。

　　最后，还是护士说总得有个人来照顾。

　　贺灼靳没办法，只能把自己得病的事情告诉了家里。

　　当晚贺母就来了。

　　她坐在贺灼靳的病床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贺灼靳看着，觉得母亲还是爱自己的。

　　他张了张嘴正想安慰，贺母突然开口：“阿灼，你跟妈说实话，你还有多久？”

　　贺灼靳顿了顿，手慢慢攥紧：“如果情况好转的话，大概还能活两三年。”

　　贺母沉默了会儿，抹掉眼泪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阿灼啊，妈查过了，你这个脑瘤很折磨人的。与其遭这个罪，不如不治了，以后妈照顾你。”

　　“以防万一，你先把这个签了，把你的房子和车直接转到你弟弟名下吧。”

第7章

　　贺灼靳瞳孔骤缩，耳旁像炸开了似的嗡鸣。

　　他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亲妈说的话。

　　而在看见合同最后面弟弟已经签好的名字，贺灼靳双手开始止不住地抖起来。

　　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因为病。

　　贺母被他这样吓到，却还不忘说：“你看你现在哪能自理？把字签了，妈天天来照顾你……”

　　话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紧接着一道冰冷声音响起：“用不着您，阿灼我会照顾。”

　　贺灼靳骤然转头看去。

　　只见谢离念站在门口，脸色冷得吓人。

　　她怎么来了？

　　贺灼靳来不及想清楚，谢离念就走了进来。

　　她把手里餐盒放在贺灼靳面前，顺手拿走那份合同，然后看向贺母：“贺阿姨，天色不早了，我送您出去。”

　　贺母目的没得逞，还有些不甘心。

　　但见谢离念神情冰冷，不免害怕，起身离开。

　　不料刚走到门口，谢离念又叫住她：“对了贺阿姨，上次您借的三十万说十天就还，明天最后一天，别忘了。”

　　贺母莫名打了个颤，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走了。

　　贺灼靳听着，觉得谢离念这句话像是要给他出气一样。

　　可又不敢自作多情。

　　而这时他才看清，谢离念带来的餐盒是之前每天护士给他买的那家。

　　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这些日子谢离念表面上没来，却一直关注自己。

　　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恰好出现。

　　出神间，谢离念关上门，走回到病床边坐下：“你没跟我说过，你家里对你这样。”

　　闻言，贺灼靳心脏像被撞了下，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说了又有什么用？”他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偏心是治不好的病，也不能说他们一点不爱我，只是更爱弟弟而已。”

　　谢离念皱起眉，将那合同撕了扔进垃圾桶。

　　贺灼靳看着她的动作，掐紧手心保持理智，怕自己又沉溺她的好：“上次不是说好，别再管我了吗？”

　　谢离念默了瞬，开口却说：“阿灼，洛珈告诉我她来找过你的事了……”

　　听见这话，贺灼靳心头狠狠一震。

　　她既然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喜欢她的事了？

　　谢离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自往下说：“抱歉，我不知道那晚会让他们误解，我提出结婚只是想你有牵挂，能好好治病活下去。”

　　贺灼靳思绪混乱，怕继续聊下去，有很多事都会戳破。

　　他打断道：“你没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

　　说完，就低头拆开了餐盒一口口吃起来。

　　因为化疗，他能吃的越来越少，可此时却吃得越来越快，好像这样就能逃避什么。

　　谢离念越看越担心，伸手去夺他的筷子：“够了，别吃了。”

　　“贺灼靳！”

　　手心一空，贺灼靳的心好像也空了。

　　他缓缓抬头，看着谢离念明显压抑着什么的脸，忍着胃里翻涌将最后一口咽下。

　　再开口时眼眶发酸，嗓音更嘶哑。

　　带着一点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谢离念，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了？”

　　谢离念一顿，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是。”

第8章

　　话落，病房里好一阵寂静。

　　贺灼靳死死攥紧手，不知多久才开口：“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和我做朋友吧。”

　　谢离念眉心紧拧：“为什么这么说？”

　　贺灼靳深吸了口气：“因为那天我提起曾经的约定，不是玩笑，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打算利用自己的病让你可怜我，和我在一起。”

　　“我这样卑劣……”

　　谢离念陡然打断他：“贺灼靳，你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

　　“如果你真的自私，我说要结婚时你就会直接答应。”

　　贺灼靳瞳孔微颤，心也跟着一震。

　　却还是嘴硬的用最坏的想法形容自己：“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欲擒故纵？看，你现在不就又来找我了。”

　　“别说了！”谢离念站起身，比刚才更愠怒，“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句话，让贺灼靳的眼泪夺眶而出。

　　够了。

　　至少他暗恋的十年也并非什么都没得到，谢离念了解他，不曾误会他。

　　这就够了。

　　谢离念看着他的眼泪，心里那点情绪也烟消云散。

　　她放轻语气：“阿灼，只要你好好治病，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们是朋友。”

　　贺灼靳呼吸一滞，心像被生生剜了个洞。

　　其实他很早就明白谢离念的意思了。

　　他们是朋友。

　　哪怕他提出结婚，她答应了，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友情！

　　但贺灼靳不想把自己变得那么不堪。1

　　他抬手擦去眼角眼泪：“我的确还有个愿望。”

　　“马上就是我三十岁的生日了，你帮我再办个生日宴吧。”

　　“还有卫冶柏，你把他也带来吧，我病了这么久，还没机会正式认识他呢。”

　　谢离念有些迟疑：“你……”

　　贺灼靳目光认真：“离念，我真的就这一个愿望了。”

　　谢离念红唇轻抿。

　　沉默片刻，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完，她帮他掖了一下被角，才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贺灼靳看着她的背影，再一次落下眼泪。

　　她也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检查时，医生告诉贺灼靳——

　　他的癌细胞扩散了。

　　一旦扩散，没必要再继续治疗。

　　所以护士才会让贺灼靳叫个人来照顾自己。

　　满打满算，他剩下的日子，应该正好够他过完生日。

　　贺灼靳抬手捂住脸，却止不住热泪顺着tຊ脸颊滑落。

　　……

　　病后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贺灼靳的生日。

　　生日宴的地方选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园。

　　两人的共同朋友都来了，一个个走上前来祝贺：“阿灼，生日快乐。”

　　贺灼靳不能喝酒，用橙汁谢过。

　　最后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卫冶柏。

　　原本没几个人认识他，可看见他脖子上的那块佛牌，也就都知道他和谢离念的关系了。

　　贺灼靳也看见了。

　　那是他永远都无法拥有的，专属于谢离念的爱。

　　他遏制住心头的酸涩，拉了一下身旁的谢离念：“卫医生在这不认识几个人，我有这么多人陪，你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