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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在苏茜的心上，痛不欲生。

“爸知道……你妈已近走了，可这么些年，她一直……都在我的梦里啊……”

苏父泛红的眼中不觉噙满思念。

“爸……”

“茜茜，叫上……淮晨，我们……再拍一次全家福……好不好？”

苏父声音渐渐嘶哑，连张口都分外吃力。

可苏茜心却不断下沉，苏淮晨现在被拘留着，怎么能出来拍全家福。

但看到苏父那满含期望的双眼，她根本无法拒绝。

“好，我们再拍一次全家福。”

重症监护室外，顾瑾年正和医生说着话。

医生看了里面的苏茜，叹了口气：“老人救的那个孩子受了惊吓，现在还没醒，而且那孩子是个盲童。”

闻言，顾瑾年微微一怔：“盲童？”

“她的奶奶上星期去世了，父母还没有过来接她，所以暂时留在医院里。”

医生话音刚落，苏茜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看向顾瑾年，声音沙哑：“带我去找淮晨。”

顾瑾年见她两眼通红，心也不由跟着抽了一下：“好。”

一路上，苏茜都望着车窗外，咬着食指强忍情绪。

顾瑾年也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看看她。

到了派出所后，苏茜立刻下了车，找到民警想请他们给苏淮晨一天的时间。

然而民警却拒绝了：“按照规定，苏淮晨现在不能离开，而且……”

他话还没说完，苏茜突然“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民警吓了一跳，忙去扶她起来，却被她推开。

“同志，我求你，我求求你，哪怕一个小时也行！”苏茜看着他们，苍白的脸上满是祈求。

她知道苏父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不想他走的时候都还带着遗憾。

顾瑾年俯身将她揽起来，看向面前一脸为难的民警：“如果不放心，可以派便衣跟着。”

经过民警们的几番商讨，考虑到苏茜的特殊，决定给苏淮晨两个小时的时间。

等待苏淮晨出来的空隙，苏茜看着顾瑾年：“谢谢。”

闻言，顾瑾年握住她微颤的手：“都会好的。”

苏茜身形僵了僵，没有抽回。

心底对他的感情让她眷恋这安心的依靠，更让她无法拒绝。

顾瑾年感受到掌心渐渐收紧的力道，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欣喜中又透着一丝酸楚。

这时，脸色微白的苏淮晨在便衣民警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看到苏茜，他黯淡的眼神才明亮了起来：“姐！”

苏淮晨步伐不稳地跑过去，紧张地看着苏茜：“你身体……”

苏茜打断他的话：“淮晨，一会儿不许哭知不知道，不能让爸担心。”

闻言，苏淮晨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顾瑾年。

顾瑾年道：“听你姐的话。”

苏淮晨眼中划过一抹怖色：“是不是爸他……”

“我们一家人，再照一张全家福。”

也是最后一次。

第三十二章 忘记哭泣

苏父无法离开病房，只能让他坐起来，让苏茜和苏淮晨坐在他的身边。

“爸……”

看到突然进了重症监护室的苏父，苏淮晨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从苏茜和顾瑾年的表情来看，他知道苏父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苏淮晨看向强忍着眼泪的苏茜，神情呆滞。

苏父走了，等苏茜再一走，这世上他还剩下什么？

从前有父母庇护着，苏母去世，苏父患病，换做苏茜保护着他。

可现在仅剩下的两个亲人都要离他而去，他只觉自己站在了悬崖的边上，下一刻就要掉下去了。

“淮晨……”

苏父虚弱的声音唤回了苏淮晨的意识。

他愣了瞬：“爸？”

苏茜拉着他的手，走到病床旁，轻声道：“爸，淮晨在这儿。”

顾瑾年架好相机，看着面前一家人最后的相聚时刻，喉间也不觉一哽。

苏淮晨想起苏茜的话，竭尽全力将眼泪逼了回去：“爸，我是淮晨。”

粗糙的掌心摩挲着他的脸，苏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都长大了。”

不过四个字，却让姐弟二人的心不断颤抖。

苏茜和苏淮晨一左一右，一起扶着苏父。

苏父深深吸了口气，拼尽全力扯出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

“咔嚓”一声轻响，相机将这一瞬定格。

顾瑾年看向苏茜，点了点头后便走了出去。

“爸……”苏淮晨终于是忍不住了，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苏茜紧咬着牙，将苏父慢慢放下：“爸，等你好了，咱们再去拍一张好的。”

苏父如同了却了一个心愿，提着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

他喘息着，浑浊的眼眸微微泛红：“茜茜……淮晨，爸想……你们妈了。”

苏淮晨握着那渐渐冰凉的手：“爸，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但下意识让他只能选择道歉，为过去的不懂事和叛逆忏悔。

苏茜仍旧忍着眼泪，扯开唇角：“爸，如果有下辈子，咱们还做一家人。”

闻言，苏父眸色微微一闪，含泪点点头：“好，到时候……爸一定……不会再忘记……茜茜和淮晨了……”

顾瑾年站在门外，默默地听着里面苏淮晨压抑的哭声。

苏茜没有哭。

这并没有让他放心，反而有些害怕。

他宁愿她放肆地哭出来，也不想她全部憋在心里。

“爸——！”

突然，苏淮晨一声嘶哑的呼喊响起，心电仪的“滴”声如同雷鸣响起。

顾瑾年惊愕地看过去，只见苏淮晨伏在苏父身上嚎啕大哭，而苏茜笔直地站在病床旁，如同一座雕像。

良久，她才俯身将被子盖上苏父那张还带着笑意的脸。

苏茜僵硬地转过身，面色呆滞地一步步朝外面走去。

“苏茜……”顾瑾年心一紧。

苏茜轻轻推开想扶住她的手，麻木地走到角落蹲了下来。

孤单落寞的身影像是针刺着顾瑾年的眼角，他走过去蹲下身，将她揽进怀内。

“哭吧……”

苏茜靠在他的颈窝，唇线紧抿。

她想哭，可是就像是忘了怎么哭一样，眼泪全部堵在了眼眶，涨的通红。

而心却又如同被荆棘缠绕，每一根刺都深深扎进了肉里。

苏茜抬起眸望着顾瑾年：“有一天我走了，你也不要哭。”

第三十三章 你赢了

苏父的葬礼很简单，除了被拘留的苏淮晨，只有苏茜和顾瑾年。

从墓园出来后，一直都沉默的苏茜突然道：“这几天麻烦你了，你公司和家里应该还有很多事，回去吧。”

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开。

顾瑾年攥住她的手：“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这三天，他以为苏茜已经默认了他的跟随。

哪怕她没有亲口说，但能陪在她身边他已经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而苏父才去世，苏淮晨的事还没完，现在的苏茜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他又怎么能走。

苏茜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眼：“我原谅你了，你可以选择更好的生活。”

她真的累了，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她想好好的。

顾瑾年却收紧了力道：“如果你的不原谅能让我陪在你身边，我情愿你永远不原谅我。”

沙哑哽咽的声音像是铁爪牢牢固住了苏茜的心。

她干涩的眼眶一热：“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是个快死的人，我陪不了你多久，你为什么不趁早投入新的生活里呢？”

苏茜知道自己心里还有顾瑾年，但即便没有顾母她们的阻挠，她的命运已经被定好。

她注定无法和他永远在一起……

顾瑾年双眼一红，用力将苏茜抱进怀里：“你也为什么不明白，就是因为你，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选择新生活，苏茜，我……不能没有你。”

闻言，苏茜浑身一怔。

在一起的这九年里，顾瑾年说过很多情话，但从没有这一次让她心绪悸动。

有时候她也恨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欺骗了自己多年的人一次又一次的纵容。

他爱她又怎么样，难道因为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她吗？

然而在没有答案前，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苏茜缓缓抬起手，环住顾瑾年：“顾瑾年，你赢了……”

小小的力道像是给了顾瑾年勇气，让他能留住怀中羸弱的人。

他放开苏茜，双手捧着她的脸：“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离开你，我给你安排了医院，淮晨那边的事有我在，你安心治疗。”

说话间，顾瑾年只觉压在心口上的石头轻了几分。

似乎只要苏茜不离开，他就有了对抗所有阻力的底气。

顾瑾年将苏茜送到医院后便去了派出所。

病房。

医生和苏茜站在门口，视线都落在病床上五六岁的小女孩身上。

苏茜看着那双黑白分明却黯淡无光的眼睛，不觉一愣。

爸就是为了救这个小女孩……

她低下头，咽下嘴里的苦涩问道：“她父母呢？”

医生摇摇头：“没联系到，电话也不接，如果明天再没消息，可能就要先送去福利院安置了。”

这时，临时照顾小女孩的护工拿着饭走了过来。

苏茜看了眼她手中的饭盒，又望向小女孩，自言自语：“为什么爸会救她？”

苏父有老年痴呆，而且行动很不便，怎么救得了那个孩子。

护工皱起眉，看着她：“我听护士说，那天风大，把广告板吹落了，正巧就要砸在那孩子身上，你爸突然喊了一声‘茜茜’就冲了过去，他把孩子抱地牢牢的，推进抢救时的时候才松开手……”

听了这话，苏茜霎时怔在了原地，儿时的一段记忆也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第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