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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死士，只有谢承和谢清影两个人。

谢承没想过谢清影会亲自给顾霆萧验尸。

毕竟自他醒来，身边听闻和他自己看见的，全是谢清影对顾霆萧的种种厌恶驱逐。

可谢承还是不满意。

他之前豁出命去做局陷害，不只是为了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谁来和他抢姐姐的宠爱，谁就得死。

只是送去西域怎么够？

他就是要让顾霆萧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他只恨自己不够谨慎，过早在谢清影面前暴露了真面目。

但谢承依然有恃无恐，眨了眨眼，他笑着问：

“姐姐，你要为了一个顾霆萧，治我这个亲弟弟的罪吗？”

“姐姐莫不是忘了，你答应过爹娘，要保护我一辈子安宁喜乐。”

谢清影不为所动，只道：“谢承。两年前的事，我已经看在爹娘份上放过你一次。”

“两年前你被刺，我便觉得有些蹊跷。霆萧自八岁便跟在我身边，他本性之良善，我再清楚不过。”

“只是那时我不知，你是不是被人迷惑，或者受了谁的胁迫，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之事。”9

闻言，谢承双瞳紧缩了一下，喃喃道：“原来姐姐早就在怀疑我了。”

接着他想起了什么，扬起一个有些恶意的笑：“那姐姐今日为什么还要抛下顾霆萧来救我？”

“姐姐不知道吧，他那时看过来的眼神，可是破碎绝望到连我都有些不忍。”

这话终于破开了谢清影一直平静的面色。

平生第一次，她有些心慌到手足无措。

顾霆萧是眼睁睁看着她又一次抛下了他？

那时他该有多疼？多失望？

谢清影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掐上亲弟弟脖子的双手，声音冰冷的能滴出水来：

“谢承！若你不是我弟弟，我今日定当亲手杀了你！”

谢承却还在笑，笑声甚至有些病态癫狂：“不仅如此呢，我还让人告诉他，他们这些杀手都是姐姐你派去的。”

他抚上谢清影在颤抖的手，又变回对方最熟悉的那种幼时乖巧天真的神情，好似在真诚疑问：

“姐姐你猜，就算有下辈子，顾霆萧这个蠢货还敢不敢来靠近你？”

谢清影有一瞬间目眦欲裂，一把狠狠甩开了谢承的手。

她狠狠深呼吸了几次平复心绪，终于直视着谢承双眼平静陈述：“谢承，你疯了。”

谢承嗤笑：“是。早在姐姐把顾霆萧带回来，把本该属于我的关心目光分给别人时，我就疯了！”

说着，他眼中泛上些许红色水光：“走了一个顾霆萧，又来了一个顾鸣。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从前一样，始终只有你我姐弟二人？”

谢清影实在不知，自己乖巧安静的弟弟何时变得这般偏执疯狂。

或许这便是她太过自以为是酿成的苦果。

凝视着谢承，她沉默半晌，长叹了一声。

“是我错了。”

她放纵教坏了自己的亲弟弟，又害死了真正乖巧信赖她的那个少年郎。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以长姐的身份来管束你。”

“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

谢清影和谢承断绝了关系，又把人送去了岭南圈禁。

大理寺那边，虽然查清了恭王爷和顾鸣与被派去的杀手无关，在谢清影的授意下，仍按恭王爷此前的罪责惩处。

恭王府被查抄，全府上下贬为庶人，被逐出京城。

顾霆萧死前无人在意。

父亲只顾着救幺子。

爱人略过他去救自己弟弟。

可他死后，这些人都为他的死付出了代价。

而谢清影，向皇帝交还了摄政王的权柄。

曾经不信神佛的摄政王遍访名山古刹，只为求和一个人的来世姻缘。

第14章

顾霆萧从一片空茫的黑暗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雕花床幔，身下躺着的是温暖柔软的蚕丝床褥。

间或还有炭火噼啪的燃烧声传来，房中一片融融暖意。

“阴曹地府的条件竟是这般好吗？”

他喃喃自问，又探出头去看了看床外。

只见四周摆设古朴大气，庄重又不失雅趣。

分明是他幼时母妃还在世时的房间！

顾霆萧心中惊疑，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的手。

果真如缩水一般，变成了幼童的大小。

动作之间，不免发出一些声响，惊动了守夜的人。

“少爷！您终于醒了！可是要喝水？”一个嬷嬷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长叹了一口气，“我的天爷啊，可算是不发热了！”

嬷嬷正是顾霆萧的母亲恭王妃的陪嫁林氏，也是顾霆萧的奶嬷嬷，一直拿顾霆萧作亲生儿子般疼爱。

只是恭王妃死后，林嬷嬷也被恭王爷以伺候不周为由逐出了王府。

后来顾霆萧再未见过林嬷嬷。9

便是托了谢清影帮他寻人，也没找到过一丝音信。

想到谢清影，顾霆萧心口一阵带着寒意的疼痛。

刀锋刺入胸膛那刻，他知自己已经必死无疑。

可他并不是立即失去意识。

冰冷钢刃刺破脏器的疼痛，血液喷涌而出，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冷，他自己都清晰感知到了。

也清晰记得，是那个承诺保护他一生的女人，要他死。

现下乍见可以依赖信任的故人，顾霆萧眼中涌上一阵热意，带着委屈轻轻呼唤：“嬷嬷……”

可他喉中火烧火燎的干涩，吐出两字后便再发不出声音。

好在嬷嬷已经叫小丫鬟端来温热的茶水。

温甜茶水入喉，耳边是嬷嬷絮絮的安抚：

“躺了这么些天，不急着说话。嬷嬷已经派人去请王妃过来了。”

“少爷受委屈了，嬷嬷都晓得的。您放心，王妃此次绝不会轻饶了南苑那个狐媚子。”

“这般冷的天，竟然敢带少爷去那冰池子边，还害少爷落了水，就是千刀万剐，也不够那女人谢罪的！”

嬷嬷还在不停咒骂，顾霆萧倒是从话音中反应了过来。

他不是在地府中重遇故人，而是回到了自己七岁落水那年！

寒冬腊月的，恭王侧妃身边的丫鬟哄他去园中看花，却是把他带到了后院荷花池边，然后故意躲藏了起来，让他受惊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