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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睿发自内心的说道，对这个从来无言陪在自己身侧的未婚妻。

月光下，云止温柔了眉目，却思虑不明。

“同我，何须言谢？”

……

婚事被搅乱，好在二人也并不急于一时。

如此相安无事了数日，楚怀睿最近却感到一直有陌生的面孔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自己的行动。

但因为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楚怀睿便渐渐不放在心上了。

此刻的玉湘楼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都说国师大人把楚怀睿捧到天上，结果还不是移情于别的男子，他楚怀睿最后还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府。”

“而且云姑娘要嫁给楚怀睿，还被国师大人出言搅黄了呢，以前那多风光啊，如今落得个官没了，人也守不住的下场，真是唏嘘啊。”

一些尖锐刺耳的声音，充满了嘲讽与不屑，直直传入楚怀睿的耳朵。

自楚怀睿与江婉和离出府后，诸如此类关于他的流言便不曾间断过。

从前他是宁边将军时，酒肆茶楼里传颂的尽是他的显赫战功，而今的街头巷尾却将他视为茶余饭后的笑话津津乐道。

楚怀睿坐在二楼，俯视着屋内的全局，听着几个异邦男子嘲笑得尤为刺耳。

本是来此放松，却不想胸中却更添几分郁结。

楚怀睿捏紧酒杯的指骨用力到苍白，他不会再因为江婉而起波澜，但面对这些恶言恶语仍然感到气恼。

“楚公子再怎么说那也曾是卫国有功的，岂容尔等在此编排！”

一道驳斥声乍然而起，议论声纷纷止息了，方才还在劲劲嘲讽的人面色青白一阵，只觉自惭形秽。

楚怀睿循声望去，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但为自己说完话后便隐入人群中看不见了。

他看身形，认出了这便是这几日时常追踪在自己身后的人，而看她如此训练有素的模样，便猜测应是那个府里养的影卫。

夜色渐深，楚怀睿结账离开，刚一踏出玉湘楼的门，却在门口看到了一辆简洁低调的马车。

江婉一身月白道服立在当前，墨发和肩头落满了薄雪，也不知道在此等待了多久。

见楚怀睿出来，江婉冻僵的神色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局促。

“怀睿，我在等你。”

“那些人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到了这里，楚怀睿反应再迟缓也已了然，那扮作普通百姓为他出言维护的影卫恐怕就是出于国师府，且是受江婉的吩咐。

楚怀睿神色淡淡，与江婉又隔远了一步。

“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且与国师大人并不同路，这便告辞了。”

擦肩而过之际，江婉下意识拉住了楚怀睿的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可好？”

攒动的人群之中，隐隐有几道视线向这里投来，若非大庭广众之下，楚怀睿是真想甩手走人，却也不想闹的太难看。

“我已有婚约在身，国师大人，还请自重。”

第26章

楚怀睿的话如同冰雪一般寒冷，直接刺入江婉的心中。

她神色一痛，随即松开了手，那曾经熟悉的温度瞬间消失，只留下冰冷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转。

江婉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她微微低头，似是不甘。

“怀睿，我知你心中有怨，但当日之事，我也是迫不得已。”

江婉的声音温和而真挚，但楚怀睿却不为所动。

“迫不得已？那为何你要一女侍二夫？又为何你要出言搅黄我与云止的婚事？”

楚怀睿觉得可笑，话语间也不留情面起来。

“我好不容易将你忘记，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何苦还要再纠缠呢？”

江婉一时哑然，楚怀睿说的这两件事，江婉都或是因为心软，或是因为私心而做下，论到底，她当真并不无辜。

江婉深吸一口气，再也无法压抑地脱口而出：“怀睿，我从未真心想过要嫁给别人，我只想要你。”

“往日种种，皆是我一念之差的过错。”

楚怀睿愣住了，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江婉从未这样直白的表达过爱。

“国师大人，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楚怀睿的声音冷淡而决绝：“我与你之间，早已没有可能。”

“如果今日你只是来与我说这些可有可无，那我便告辞了。”

江婉的脸色一僵，她紧紧盯着楚怀睿的神色，半晌斟酌道。

“你想不想，再次重回沙场，做回真正的宁边将军？”

楚怀睿神色一愣，有些看不透江婉的用意，他那时卸甲归田也正是为了眼前这人，如今她却来询问自己，是否想要做回曾经的自己。

诚然，楚怀睿是想的，楚家满门忠烈，而他的归宿，也应该是在沙场之上马革裹尸还。

但面对江婉，他却莫名不愿点下这个头，只得冷硬道。

“我想或不想，最终都得看陛下的意思，国师问我这个，又有何意义？”

“我朝不缺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

江婉双手握住了他的肩膀：“怀睿，你当真如此狠心？我……”

“国师大人！”楚怀睿打断了她的话，“请你放手，让我离开。”

江婉的手一松，楚怀睿趁机挣脱了她的束缚。

他转身离去，却听到江婉在他身后低声道：“怀睿，若你心中还有一丝对我的情意，便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楚怀睿没有回头，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那么坚定而决绝。

他知道，自己与江婉之间，早已是两条平行线，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再回到过去。

江婉站在原地，望着楚怀睿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转身走向马车，身影在夜色中逐渐消失。

夜色如水，凉风习习。

楚怀睿抬头望向那轮明亮的月亮，心中却已是一片清明。

……

数日过后，楚怀睿等来了一道入宫的圣旨，直到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仍感到一丝不真实。

自他卸甲归田以来，便已远离了朝堂，几乎没有再奢望能再回到宫朝中。

乾清宫，养心殿。

楚怀睿缓步走入，叩首行礼。

“楚怀睿，参见陛下！”

而他一抬头，却见皇帝身侧，江婉一身法袍，长簪穿发，神情端肃。

此刻正眸带清浅笑意地望向他。

第27章

楚怀睿的心猛地一沉，他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江婉。

尽管他极力压制，但心中的情绪波动仍旧难以掩饰。

“楚怀睿，你昔日战功赫赫，朕今日召你入宫，是有重担委任于你。”皇帝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容置疑。

楚怀睿心中虽然疑惑，但仍旧恭敬地低下头：“臣愿为陛下效劳。”

“好。”皇帝点了点头，楚家满门忠烈，楚怀睿又曾任宁边将军，战功赫赫。

皇帝很明白楚怀睿的价值，即便他已经远离战场许久，陷阵杀敌的英勇果断却绝不输他人。

“近日来北疆蠢蠢欲动，战事频发，你曾经是与他们交手最多的将领，应当最了解不过。”

“朕会拟旨让你作为此战主帅，整顿兵马，五日后领军出征，务将敌寇尽数荡平。”

江婉微微颔首，目光始终落在楚怀睿身上，眼神中既有愧疚也有期待。

楚怀睿闻言，心中一惊，江婉那日的卜算他只当做是阻拦自己和云止成婚的托辞，可为何不久后就起了战事。

楚怀睿不想去深思，知道此次推举自己为主帅的或许正是皇帝身侧的江婉。

楚怀睿深吸一口气，抬头拱手行礼：“臣领旨。”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便让楚怀睿退下。

楚怀睿走后，殿内一时静寂无声，原本特许见了皇帝也无须行跪礼的江婉，此刻却撩起道袍，叩首在龙案前。

“国师，你可想好了？”皇帝望着江婉，声音沉沉。

“是，臣已观天象，占卜其道，此役必会凯旋而归。”江婉冷清却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皇帝默然片刻，如何不知江婉此番究竟是为了谁，奈何作孽，教人平白受此生离之苦。

“罢了，你既执意，那便去做吧。”

皇帝摆了摆手，他见过江婉曾经定下战局平定战事的那一卦，当真是神乎其神，因而对她也并不阻拦。

离开养心殿后，楚怀睿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那日江婉询问自己的话再度涌上心头，仿佛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在江婉面前从来无所遁形。

而等江婉从养心殿出来时，已是月上中天。

她站在宫殿的台阶上，望着那轮明亮的月亮，心中思绪万千。

这样的明月，从前总有楚怀睿陪在身边共赏，她垂下眼睫，敛去那一丝落寞。

她穿着一袭素白法袍行走在宫道中，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清冷而孤傲。

一直到宫门口，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那里。

“怀睿？你还没回府吗？”

素来清冷的语气中欣喜之情难以言喻，末了却感到后知后觉的苦涩。

她如今甚至都不敢问一句：“你是在等我吗？”

她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心中挣扎半晌，终是斟酌着开口。

“怀睿，这次是我的擅作主张，但我知道，你的志不在后院，而在沙场。”

楚怀睿心底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触动，面上却仍旧淡淡道。

“我知道，我等在这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