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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薇的心脏有种被人揪起来的感觉。
　　女生整个身体往前倾，直勾勾盯着郁薇的脸，“是蒋朝！”
　　咚。
　　伴随着她的话，郁薇揪起的心脏又沉沉落地。
　　她好像有预感会听到蒋朝的名字。
　　又好像会害怕听到是蒋朝的名字。
　　她是怎么了？
　　就做了个梦，她就中毒了吗？
　　郁薇眉头紧皱，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搅成一团浆糊。
　　她抬起眸，后桌锐利的双眼还在直勾勾盯着她，像是一根针，下一刻就要刺穿她的心脏，又像把勺，把她脑子里的浆糊搅得更加粘稠。
　　她卖起关子，“你们说蒋朝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建议废除尖子班？明明以他的成绩，绝对是第一个进尖子班的，享受尖子班优待的也绝对是他，可他毫不犹豫就把属于他的好处通通砍掉了，这是为什么？”
　　她的同桌毫不犹豫就跳进了坑里：“对啊，为什么？”
　　女生竖起食指，勾着唇笑：“只有一种可能。”
　　同桌连忙问：“什么可能？”
　　郁薇讪讪笑了两声：“你们唱双簧呢？”
　　女生定定看着她，笑意更深了，“蒋朝有想要分到一个班的人。”
　　同桌不解：“那分班就完事了啊。”
　　“你脑子呢？”女生气得在她后脑勺敲了一下，“分班这种事，蒋朝不用想也是进尖子班，那他这么千辛万苦，肯定是因为那个人进不了尖子班啊。”
　　两人恍然大悟又拉长着语调“哦”了一声。
　　随后，目光定定锁在郁薇的脸上。
　　郁薇头皮发麻，“看我干什么？你们说得神乎其神，连我都差点信了。”
　　“百分百真实消息。”女生竖起三根手指，表情坚定得像是要入党，“郁薇，我跟你说，蒋朝绝对——”
　　话没说完，郁薇忽然感觉脑袋一重。
　　窸窸窣窣的塑料袋摩擦声在头顶上响起。
　　一只手从窗户缝隙收了回去。
　　咚——清冷的嗓音像是在她心口敲了一下警钟：“蒋朝绝对什么？”
　　女生的话戛然而止。
　　磁带断了线，滋滋啦啦的，打乱了原本的节奏。
　　女生也没想到离开的蒋朝会再次返回来。
　　她脑子懵了懵，又马上回过神，两眼放光。
　　这种事情，问谁都不如问当事人来得精彩。
　　虽然传闻蒋朝不爱理人，但——
　　女生看了眼郁薇头上全新的校服裤。
　　有个特殊存在，万一呢？
　　这么想着，女生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在聊你取消尖子班的事情，听说提议的那个人是你，是不是真的？”
　　蒋朝闻言，眸光微动，却什么话也没说。
　　他转过身，从后门绕进来，脚步缓慢，在教室打闹的同学不约而同为他让出过道。
　　郁薇把头上的校服裤拿下来，看着越走越近的身影，喉咙干涩得厉害。
　　恍惚间，她好像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算个什么东西？】
　　【老子就是不想活了。】
　　【我就该把她绑去新西兰，她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最起码她还能好好活着！】
　　她自己都没想到，见到蒋朝最狼狈地模样，会是在昨晚那个梦里。
　　郁薇喉咙堵得难受，明明是一个梦，却像是一根根针，无孔不入，钉着她的血肉，操纵着她一遍又一遍回想起来。
　　假的。
　　郁薇咬住下唇，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过是做一个梦而已。
　　可能是梦里的蒋朝看着太难过了，难过到好似易碎的玻璃，下一秒就会变成粉末。
　　所以她才会……
　　她才会……
　　……这么介意。
　　这个想法就好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有死死抓住它，她才可以喘过气来。
　　郁薇盯着膝盖，连逐渐靠近的影子都没有察觉到。
　　地上的影子被透进来的朝阳拉得老长，晃了晃，眼前的人蹲了下来，一双鞋摆到她的眼前。
　　郁薇的注意力终于被拉了回来。
　　蒋朝屈膝半跪在她的座位旁，低着头，拿过一只运动鞋，沉默的将鞋带整理好。
　　然后是另一只。
　　他无视了四周投过来的怪异视线，无比自然地将两只鞋整整齐齐摆到她的脚边。
　　郁薇看着他抬起头来。
　　蒋朝轻松扯开袜子上的缝线，递到她的面前：“你现在，换校服，然后把脚上这两只鞋换掉。”
　　他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后桌刚刚问他的问题。
　　郁薇抬头看了眼四周。
　　周围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正齐刷刷往他们这个小角落看。
　　郁薇咽了咽口水，整个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谁都知道，蒋朝长得好看，但人很傲。
　　不用鼻孔看人就不错了，让他回你两句都算他心情不错。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小部分人好奇到踮起脚尖偷瞄。
　　郁薇轻咳两声，试图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去：“她们两个问你呢，取消尖子班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蒋朝眼眸微敛，不为所动：“还是你想让我帮你把鞋脱下来？”
　　郁薇：……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蒋朝这么乐于助人？
　　郁薇接过他手里的袜子，弯下腰，解开脚下帆布鞋的鞋带。
　　两颗越凑越近的脑袋，郁薇忽然听到蒋朝压低地声音：
　　“你给过我机会了吗？”
　　郁薇手上动作一顿，抬头，“你说什么？”
　　蒋朝闻言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蒋朝眸光微闪，情绪很快被他掩去。
　　他表情如平常一般，平静，毫无情绪表露。
　　却在郁薇毫无防备的时候，伸手脱掉她另一只脚上的棉拖鞋。
　　“动作这么慢。”蒋朝话里话外尽是嫌弃，“小小年纪就跟七八十岁的老奶奶一样了。”
　　郁薇惊吓还来不及，就被蒋朝气笑了。
　　她扒拉开蒋朝的手，一脚蹬进运动鞋里，小声碎碎念：“果然是想多了。”
　　郁薇抿抿唇，把后半句话咽进肚子里：
　　【这么嫌弃我，我要还觉得他喜欢我，那我也太自恋了。】
　　她低着头，头顶直直对着蒋朝的脸，头上没有长眼，也没机会看到蒋朝那张令不少女生忍不住侧目的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表情。
　　郁薇系好两只鞋的鞋带，再抬头，蒋朝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他把郁薇换下来的鞋子放进牛皮袋里，放到桌椅旁，撑着膝盖起身。
　　他没有走。
　　而是偏过头，落在郁薇的后桌。
　　“你刚刚问我什么？”
　　赵奕琦也没预料到晋安一中最受欢迎的年级第一居然真的会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道：“我是说，那个，就是听说你找刘主任提议取消尖子班，我，我是想说……”
　　“是。”
　　蒋朝有些不耐蹙了蹙眉，打断赵奕琦的话。
　　垂下头，落在郁薇身上的视线又柔了些。
　　“为了和某个人分在一个班，只能用每次考试至少保持在720分来做交换了。”
　　这是他，偷偷做过的，隐晦的秘密。
　　之一。